但真正的面对何慈颂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种场面他应付得很吃力。
何慈颂淡淡地注视着褚韵峰,一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褚韵峰经过一阵长而枯燥的沉默之后,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褚韵峰清了清嗓子之后,“我的理由在你听来也许近似于无稽之谈,却是为人父母者才能体会到的痛苦。我也是有孩子之后才体会到的。那时候我看到一个男婴之后,曾经找过你妈妈的主治医生,她缄口不谈。紧接着你外公外婆在你妈妈的葬礼后搬离望城,几个月后他们收养了一个男婴。我就知道他们收养的孩子就是我和你妈妈的另一个孩子。当时我很想跟他们拿回来,但一想到他们搬离了生活一大半辈子的地方也要抚养你,再加上他们刚刚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我把你要回来的话怎么也说出不口。”
褚韵峰的目光里充满愧疚,“我是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但却顺从了两老的安排让你像个孤儿一样成长,我对你比对小语残忍。”
何慈颂的脸色没有任何好转,也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
褚韵峰已经料到何慈颂的反应,声音平缓的说道:“我曾经以为我对不起你,至少对另一个孩子还算是个尽职的父亲。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在我身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这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报应吧。”
何慈颂见脸色也摆得差不多了,开口道:“你这些话听起来挺好听,但也只是好听而已。你的这些理由无法撑过三十年的光阴,那么漫长的时间你仅仅靠这个理由撑过来的?”
“其中的艰辛只有当事人才知晓。”褚韵峰轻扯了一下嘴角,“这些事我就不说了,你这些年的苦我也无法体会其中一二。你今天来早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演技倒是挺收放自如的。”何慈颂淡声讥讽道,差点嘴一咕噜就补上一句“跟家里那两位影帝影后同一个级别”的话了。
褚韵峰当做是没听到何慈颂话里的讽刺,平静地回视着他。
何慈颂说道:“我想知道我妈的事。”
“你外公外婆跟你说了她的哪些事?”
“那就不归你管了。”
褚韵峰点点头,“好,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何慈颂冷眼看着褚韵峰,不知道褚韵峰是知道了他查陆一语的事还是知道他和霍予沉碰过几次面的事。
他提起陆一语时太过自然,仿佛他理所当然的知道陆一语的事一样。
何慈颂不悦的撇了撇嘴。
他是对那个便宜妹妹略有好感,跟霍予沉接触了几次之后也不算讨厌。
但褚韵峰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儿就让他异常反感了。
何慈颂专注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权衡褚韵峰话里的真实性。
“你妈妈是个很坚持自己工作态度和认知的人,她认定那件事不可以做时,她也不怕跟领导和同事拍桌子叫板。正因为她的性格如此,她后来被那个项目除我了。她的心情一度很差,我就想办法将她调回我所在的地质局。那之后你妈妈就怀了你和小语,怀上你们之后她的情绪好了不少,但一直惦记着那个项目。你妈妈的身体不好,有几次险些流产的迹象之后,我就劝她回家休养,我也停薪留职的照顾她,也顺便排除她心里的郁结。在她快生的时候,我接到了局长私下邀请我参与的项目,那个项目正好跟你妈妈参与的项目离得不远,你妈妈便态度坚决的让我接下那个项目。我便请了你外公外婆来家里住,也嘱咐了黎匡的夫人经常过来陪你妈妈聊聊天。”
何慈颂缓缓地喝着水,专注地听褚韵峰的讲述。
“我到我工作的地点忙了大半个月提前将我那一部分的工作结束了,然后抽出一部分的时间去你妈妈特别关心的项目。我赶了三天的路,到了古墓挖掘地时村民们却三缄其口,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古墓挖掘地的工棚也搭建得歪歪扭扭的,像是被重创过,还有人24小时守着。我察觉到事情不妙,就回到那个村所属的市区,给你妈妈打了电话。你妈妈听到之后哭了一阵,就挂了电话。你妈妈不是那种轻易哭的人,我打电话给你外婆确定你妈妈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转就你妈妈之前就职的单位,局长接待了我,来回只说了一句‘小何是对的,我们都错了。’这件事让我越来越难言断定是什么性质的事,就赶回家。当时的路况没有现在的好,到处是山路。村镇间又是十里不同俗,路过一个村子出殡,他们的风俗是路过的人要在出殡家人停留三天,给出殡的人家添添人气。我耽搁了三天,回到望城的时候你妈妈已经生了,只有一个孩子。你妈也没有给我什么解释,说的也是无关痛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