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她凄婉笑着:“好像真的哪儿也去不了了。”
夏妈的横死,勤宇的决裂,青青的惨死,她真的想象不到,这么大的世界,哪儿是她的容身之处
唯一剩下的,也就剩那个始终对她有隔阂的亲生母亲了。
青青的死,不知道对母亲的打击会有多大
蔚晴不敢想象,拧着眉心隐隐担忧着。
哪怕自己的存在,对妈妈来说是一生也不想提及的耻辱,但她始终是她的生母,给予她生命的那个人
“可你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这样流浪也不是办法。”唐晋拧着眉心。
蔚晴点点头:“是啊,我要离开洛杉矶。”
“离开洛杉矶”唐晋忽觉得有阵失落。
“嗯否则,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掀翻整个洛城”
想到这里,她捂着唇,又有一种哽咽的冲动。
不知道澈此刻怎么样了,他的伤口包扎了么
尤其是那双受伤的手。
虽然她知道奇峰会照顾好他的一切,可是,每每想起要永远的离开他了,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无法喘熄
当红色的保时捷抵达洛杉矶的寓所时,身后几辆黑色的重型吉普也准时抵达。
那些都是猎鹰精兵部队。
然而,在这半残月亮的夜晚,天空蒙着一丝灰暗时,况希澈已经进入半昏迷的状态了。
“马上去给主人准备一缸冰水”
奇峰紧张地搀扶着况希澈从车里出来,赶快命令手下去准备
主人又再出现从前的症状了
尤其伤重的他,失血相当严重,却丝丝握紧拳头,仿佛只有这样,才是使他唯一清醒的方法,因为只有这样,斯扯着伤口痛裂的感觉,才能让他清醒
“奇峰我没事给我去封锁要道我怕她出事”
尽管体力已经逐渐透支,他嘴里念叨着的,仍是要找她回来
气她、恼她、又担心她,这种复杂的感觉,是无法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才短短分开几个小时,他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在陌生的洛杉矶,他还是会担心她出事。
“主人,求您不要再担心了您这样必须马上降温,否则努力了这么久,一夜之间就白费了”
奇峰有些激动地说着,哪怕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可是主人不同,主人的体质不同
此刻的洛杉矶并不寒冷,加上主人受了伤,失血严重,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才能令主人清醒过来,主人满脑子的蔚小姐,念念不忘的蔚小姐
奇峰不敢想象,失去蔚小姐,对主人的打击会有多大,他只祈求老天,请别再折磨主子了
况希澈苍白的唇角,冷然地勾了勾,“没有她,和从前有什么分别”
眸子里闪过一丝怆然,他记忆中的冷晴,是个咿咿呀语的小女孩,然而现实中的蔚晴,是个倔强伶俐的女人,没有她,他和从前有什么分别
就算不再怕热又有什么意义
黎思卡站在奇峰身后,泪光在眼眶里打转,有着深深的不忍。
她被况希澈的执着和深刻的爱打动了,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奇峰,什么都别说了,快扶你家主子治伤吧我试试联系蔚晴”
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奇峰燃起惊讶的眸光,继而又灰暗下去:“黎小姐,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我真的很难分别了。”
“别听她废话奇峰,暗律的人还要多久才到”
况希澈冷沉地瞥了一眼黎思卡,体力已经透支的他,几乎连走路都是硬撑着奇峰才站稳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快了主人,不管你要怎么惩罚蔚小姐都好,奇峰只求您先平安无事”
暗律的残忍,猎鹰的每个人都深悉。
这次主人真的是动怒了,如同一年前那般
只是这次,暗律已不是送蔚小姐安全逃生的地方,而是
奇峰不敢想象主人究竟要做什么,只是祈求上天让主人平安
猎鹰在洛杉矶的住所,是一栋军用住宅,守卫非常森严,并且布下的安全网也属世界一流,住在里面相对是安全的。
况希澈最后还是因为体力透支昏迷了过去
昏倒之前,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热度的侵袭再次击垮了他
“主人,请你千万别有事”
奇峰看着昏迷中脸色苍白的主人,犹如画中那般安详,深邃的轮廓是跋扈的张狂,然而这个在他心底无所不能的伟大主人,此刻只是虚弱地毫无反应地躺在那里,奇峰的心也跟着痛着。
主人在他心底,除了主仆,还有兄弟般的感情
相处这么多年下来,陪着主人走过多少难关,闯过多少苦难,才有今天的成就
然而,这次,主人是为了一个女人彻底击垮了么
奇峰心中低低叹息,如果一年前他拼命将蔚晴送走,是错的选择的话,那么这次,他纵容主人是不是又错了
当猎鹰们准备雪白瓷的浴缸,灌满冰水,准备抬起况希澈泡进水中的时候
“等等奇峰,你的主人浑身都是伤口,如果这样泡,伤口容易感染”
黎思卡惊诧地看着今晚的一切举动,那些属下们已经没有时间管她,只是禁锢了她,等候主人发落。
不管况希澈要怎么处置她,但实在不忍心看着这群人这么折腾他们的主子。
她曾经听马苍喆说过,况希澈的体质寒得异于常人,只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式降温。
“黎小姐,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奇峰略带怒气地回道,这个蔚晴的帮凶,间接导致主人病发的女人,别指望他还能对她有好脾气
“你别误会,我怎么说也是个医生,虽然不同科,但是这些简单的常识还是懂的。要不然,你们用一个塑胶袋将他的身体和水隔离开,插入一根导气管,避免那些水触碰到伤口”
黎思卡的顾虑很对,可是
“你懂什么主人的皮肤已经因为那些汗液的流失造成体温不平衡了补充水分平衡冷湿度是必须要做的。否则我们也不用辛苦让主人泡冰水,只需要他呆在冰冻室就行了”
奇峰不理会黎思卡的话,扬手,让猎鹰将况希澈缓缓抬进浴缸
噗通
几声水响。
不一会儿,况希澈已被整个儿泡入水中,只留绑在嘴上的那个氧气罩,牵出一根导气管浮在水面上
然而,同时
那一缸方才还透明几静的冰水,瞬间被印染成鲜红的血色,触目惊心,随着水气的挥发,血腥的味道迅速散发开来
透过那血红色的缸水,依稀可以见着水面下的男子
紧闭着深邃眼眸,混血人种的脸孔,在水面下泛着立体的轮廓。
右额上那只展翅之鹰的刺青,随着水波的浮动,像是在抖翅飞翔,水波每浮动一次,仿佛那翅膀也跟着抖动一次,却有种受伤的疲倦,殷红的血水,为那只黑色线条的刺鹰添上一股无声的哀伤。
眉心却隐隐紧锁着,始终不肯舒缓开来。
他真是很英俊的一个男子,俊美得像是画中的男子。
如此诡异地躺在浴缸之中,染成一副红色的油画,却丝毫不损减他的俊美,反而,替他的俊美添上一股诡异的魅惑。
让人恐惧,又叫人心动。
奇峰蹲在浴缸旁边,从主人年少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这种情形了。
只不过,这次是最触目惊心的一幕
因为,他从不曾见过如此鲜红的血水
那是主人的伤口流窜出来的血液,它仿佛还不肯停止那般,一丝一寸地流淌着
等马医生赶过来,恐怕最快也是天亮的事情了
“天奇峰,这样真的不会死人么”
黎思卡看得心里发憷。
她第一次,才真正明白,蔚晴爱上了多么可怕的一个男人,单凭这个男人不平凡的身体,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了。
“黎小姐,我想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奇峰皱了皱眉头,直觉不想再听黎思卡说任何话
一个帮凶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像讨论天气那般讨论主人的病情
“”黎思卡哽塞,她深知自己理亏,就算说再多,他们也会觉得是恶意的。
只好收回话语,不再吭声。跟随猎鹰的佣兵退出了房间。
蔚晴站在海边,最后深深凝望一眼那片海浪。
夜空下,海浪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仿佛是跟心底那个最深爱的男人做着无声的告别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离开,是不是将幸福推在了门外
不知道这样做,又会不会得到真正的救赎
只是明白,心已经开始被锁上另一道枷锁,掉进没有底的黑洞
“你真的决定现在就去机场”
唐晋再问了她一次,虽有些惋惜,但尊重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