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哥……你能不能把手机摔了？球球了。”昏暗中，一张床铺里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兴许是因为开了一夜空调的缘故，嗓音比先前干哑了不少。
相隔两米之外，另一张床上的林燃睁开惺忪睡眼，长臂轻松找到了震动声源，啪的一下将手机按掉。
“起来了起来了！”他一边招呼着，一边直起上半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一口将冰水灌进嘴。
这股沁人心脾的凉意顺着口腔一路向下，随血液流动蔓延到四肢五骸。
整个人一哆嗦，清醒过来。
“憋睡了，今天得早起赶航班……”他趿拉着拖鞋，还想去拍蒜头王八。
但浸淫打野技艺多年的小宎意识相当出众，眼也不睁，藏在被窝里的一双腿倏地一抬，居然就挡住了林燃的小臂。
“你先去洗，洗慢点，我再睡一会儿。”他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像是王八缩壳，现在隔了一层空调被交流，显得声音瓮声瓮气。
“我向来不快的。”
林燃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跑去卫生间了。
蒜头王八在被窝里扭了扭身子，而后方才意识到自家中单在暗示什么。
这下真睡不着了。
林燃花了一刻钟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刷完牙跑出来就看到蒜头王八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妙蛙种子的抱枕，目光四散失神，睡相看样子正在发呆愣神。
他见小宎起来，才放心打开电动剃须刀，把嘴边那一圈微微泛起的胡茬清理干净。
“我也刮了吧，要不然总觉得嘴唇上糊了一层什么东西。”小兲抛弃了自己的妙蛙种子抱枕，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剃须刀，蹭蹭蹭刮了起来。
“你说……”在稍显躁动的剃须刀震动声中，蒜头王八突发奇想，“大眉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刮胡子？”
他和林燃体毛都不重，大抵也就是正常人水平，大眉那样已经算是黄种人的巅峰水平，不光眉毛粗，腿毛和胡子的旺盛水平也让人叹为观止。
四五天不刮胡子，林炜翔就能变成野人，还是那种络腮胡。
“大概……十分钟？”林燃不敢断言，只能稍加猜测。
小兲一撇嘴，“怪不得他上不去分，365天就是3650分钟，换算过来得60个小时，能打好几百场排位呢。”
神他喵的60小时能打好几百场排位，盘盘15点了分给你是吧？
不过林燃马上就get到了这个梗。
好像还真有人能做到。
和蒜头王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嘿嘿嘿笑了起来。
洗完脸出来，小兲就冲进了卫生间，林燃把窗帘拉开，让窗外灿烂的阳光挥洒进来，斜斜占据了一小块地砖。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7月2日7时22分。
今天他们要和其他三支战队出发去大连，准备三天后举行的2018洲际赛。
手机震动两瞬。
微信星标朋友【是橙子不是橘子】发过来一条备忘录。
上面罗列着林燃这次出行需要携带的物品，从衣服袜子到防晒，通通安排的明明白白，后面还有温馨的大连天气预报，记录着气温与湿度。
不过两人心有灵犀非常默契，林燃任由女友在自己每次外出比赛前发来这么一大堆行李准备事项。
他粗略扫了眼，便回过去一个鞠躬致谢的表情包，下一刻苏橙就发起视频通话。
“没有什么我不该看的东西吧？”她小心翼翼，眼神都不敢乱瞟。
“……你早把能看的都看了好吗？”林燃无语，他调转镜头对准自己的床，连接蓝牙耳机先把被子叠好。
苏橙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屑，“对你自然是知根知底，我是怕小兲那里。”
这是看到男友戴上了耳机，一言不合就开车。
“哦……”林燃拖长语调，“那确实有你不该看的。”
这一下苏橙还真挺慌，“那你接什么视频？”
林燃离开镜头，把小兲床上的妙蛙种子抱枕拿过来，“这就是你这种思想龌龊的人不配看的东西。”
“看这扁眼睛，多纯真多善良，”他摇了摇胖乎乎的妙蛙种子，又捏捏那张大饼脸，“再看看你……”
苏橙欲言又止，懒得和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掰扯下去。
反正打完洲际赛YM就放假，到时候她有的是机会当面折腾。
“大连那边风很大，不如现在的上海潮湿，你记得多保养，”苏橙还在悉心传授护肤技巧，“每天早上洗完脸，先用爽肤水缓解面部不适，再用眼霜慢慢按摩眼周，等皮肤吸收完毕之后再抹面霜……”
倒不是说靠近海边的大连气候就不潮湿，而是相对来说，很少有城市能和梅雨季节的上海相比。
林燃听得头都大了。
这玩意确实是他的知识盲区。
“没事，”苏橙确实对男友知根知底，看到他表情就知道这对于林燃来说比精通亚索都难，连忙安慰道，“你记得我过年时候送了你一整套护肤品吧，我在瓶身上都贴好了使用顺序，你依次往脸上抹就行。”
林燃从抽屉里扒拉出苏橙送他的东西，拆开包装盒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有一张张小便利贴。
他长舒一口气。
有这东西，那就不会搞砸了。
“你真好……”林燃衷心感谢，声音都放温和了。
小兲带着一股子薄荷牙膏味刚走出卫生间，就听到了这句话。
那我走？
蒜头王八刚刷完牙，嘴里就开始泛酸。
“你赶紧收拾，”苏橙也看到了镜头边缘的小宎，连忙催促道，“不是还得去接刘青松吗？”
两周时间过去，撕破伤口丶总算伤愈归来，郭皓今天的安排就是从YM基地出发，去医院和刘青松汇合，再赶往浦东国际机场。
话题被成功带偏。
……
林燃将最后一件短袖队服叠在行李箱最上层，而后把拉链封好。
“我先挂了，”手机那头的苏橙瞥了一眼时间，“待会儿就要上课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听到这句话，林燃也觉得肚子有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