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天!夫君是个大反派 >第566章 引蛇
    春意更浓的时分。

    闵妃邀了芳期一同去六和塔赏牡丹,芳期也很愿意去散心,欣然赴请,这天有汴王同行,晏迟自是也陪着芳期共赴雅会,闵妃又邀请了徐明皎这位“大闲人”,芳期听闻后特意叫上了鄂霓,她们现在正登塔远眺。

    六和塔筑于月轮山半腰,年年四月,牡丹争艳,更引游人无数,又因此处是眺览钱江的佳境,登塔能见江水滔滔,江山朦朦,使此旖旎春光,凭添了雄浑清韵,多少文人墨客,便将月轮山上六和塔视为必当一游,他们带着美酒,邀约佳人,兴之使然便在牡丹丛中席地而坐,写出诗篇来供歌姬琴伎弹唱。

    芳期这时,就听得底下隐隐的琴唱之音,往下细看,却也只能看清红衣白裙的女子,乌发上那朵新摘的牡丹花。

    这天的聚会很是欢愉。

    但六和塔附近未设酒肆,赏景之后,一行人就行下月轮山,沿着湖堤南岸前行大半里,面向湖江的地方,这里就有一家食肆,闵妃定下的是座翼石而设的凉亭,凉亭里饮美酒食佳肴,很是不俗的情致。

    越发酣快时,就见官兵巡卫入园。

    领头的人倒是认得汴王、湘王二位贵人,不敢唐突,恭恭敬敬上前来道扰:“殿下恕某等叨烦,实因兴教寺内险生命案,凶徒走脱,吴某今日恰好负责巡防南岸一线,负盘查之职,虽知二位殿下定与凶案无涉,只担心此凶徒若不逮获,或许更将危及两位殿下,所以……还望殿下暂时莫出此间酒肆,并允许巡卫营在此护侍。”

    兴教寺险生命案?

    芳期心中一惊,不由看向晏迟。

    晏迟放下酒杯,淡淡看着那巡卫营的领队:“我跟兴教寺的大和尚相熟,因着今日赴汴王之请先往月轮山,打算的是下昼时顺路去一趟兴教寺,一来是跟老友叙谈,再则等消磨到晚间,夜宿月轮山上,不曾想还没往兴教寺去,那里竟然就险生命案了,惟善大和尚还好吧?”

    “惟善法师安好。”吴姓领队连忙道,他似乎又犹豫了下,才继续道:“那两员凶徒,正是混于信众中入寺,悄悄伏藏于寺中因渡亭不远,为寺中巡防的法师惟难发觉,是惟难法师险遭凶徒毒手,凶徒遗下的箱椟中,有两把手/弩,吴某原本不明两名凶徒为何伏藏于兴教寺中,且还携带有此等军中利器,听殿下这么一说……”

    “我回回去兴教寺,大和尚都是在因渡亭款待。”晏迟一声轻笑:“看来凶徒是冲我和汴王来的啊。”

    吴姓领队的神色立时就更加紧张了。

    “他们的伏杀计划既然已被惟难觉察,连凶器都不及带走,是必进行不下去的了,此二凶徒应当早不在这附近,不过他们不在月轮山设伏,不在此间酒肆设伏,还专门挑了兴教寺,应当是只能确断我与汴王会往兴教寺中,也就是说走漏风声,跟这两个凶徒通风报讯的人,不是出在湘王府和汴王府,只能是兴教寺的和尚,跟他们里应外合。”晏迟须臾间便有了判断。

    “是,吴某这就去盘问寺中僧人。”吴姓领队大彻大悟。

    因为这起突发的事件,接下来的行程自然继续不下去了,晏迟先让谭肆回府,调集更多亲兵,分别护送汴王、明皎等人安返——汴王虽然也是亲王,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宗室亲王,不过羿栩对待这位前太孙,可远远不如对待晏迟这般信任,未许汴王府拥有亲卫私兵,当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巡卫营理当负责汴王的安全,但湘王府既有亲兵,晏迟就没再动用“公器”。

    他与芳期反而是最后回到湘王府的。

    “今日这件事……”

    “不是我安排,但应当说是我促进。”晏迟道:“卫辽之间再度议和,条约上新加一则,卫国应当允许辽人入卫国国境,这其实无异于卫国公开允许辽人的细作在卫国活动,这一条件不仅是我,满朝文武包括司马修之内其实无人认同,但羿栩生怕不答应的话,辽廷会罢止和议,他也无非强调辽国不得派遣兵士入境,前来卫国的辽人必须遵守卫国的律法而已。

    然则这样一来,卫廷就不得再逮捕辽国细作了。莫为刍的计划,有一条被我探知。他情知汴王与咱们来往频密,故而想到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正是利用辽国细作达成,今日那两名凶徒,其实就是辽国细作。

    我只是提供了莫为刍一个契机而已,惟善大和尚的确与我相熟,所以他收留了惟难,惟难是刺探社的人,他早发觉了辽国细作暗中收买了兴教寺的僧人,因为我偶尔会往兴教寺,辽国的细作意图毒杀我。”

    芳期:!!!

    晏迟轻轻一笑:“王妃莫紧张,他们得逞过,成功投毒,奈何发觉毒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他们知道我会解毒之法,彻底打消了用毒这一手段,所以今日才打算铤而走险,伏在暗处用手/弩射杀,不过他们今日打算射杀之人不是我。”

    “可是辽贼一计未成,今后难防会再次安排伏杀!”芳期哪里可能不紧张。

    “在卫国境内伏杀朝廷重臣谈何容易?便是辽国细作,也难以携带强弓劲弩此等武器入境,今日他们的手/弩,其实是我使人私售给予,结果就被发觉缴获了,他们手头没了足以致命的武器,伏杀根本不可能成功,且他们今日打算射杀的是汴王,而射杀汴王真正的换在于嫁祸我,很快他们的奸计就会被拆穿,辽廷伏杀汴王不会再有意义,而他们想要杀我,没有强弓劲弩毫无成算。”

    晏迟见芳期仍不放心,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今日那个领队,倒很是巧合,你知道他是谁?”

    “谁?”芳期怔怔地问。

    “吴湛。”晏迟咬牙吐出这个名字。

    芳期又怔了半天才想起吴湛究竟是谁:“就是杀害赵娘子的真凶?”

    晏迟重重点了点头,眉眼间遍布森寒:“高仁宽死了,王烁还活着,我猜到王烁会提携吴湛,也果然如是,他向宋国公举荐吴湛,吴湛才得以选入巡卫营担任都头,这就有了日后擢入宫卫担任御侍的基石。”

    芳期听得心惊胆跳的:“难道宋国公也打算弑君?”

    “弑君未必,但若不行政变,洛王休想成功夺位,他们已经在布署铺垫,王烁的野心,只在高官厚禄,他却没想到羿承昭、羿标的贼船,会带着他陷入万劫不复。”

    “若是谋逆大罪,那会否连太傅府也将牵连其中?!”

    “我像这样没有分寸的人吗?”晏迟笑了笑,眉眼间的森寒像被春风卷散的薄雾,突然就淡去了:“太傅府、太师府皆为洛阳王氏姻亲,两家都会安安稳稳留在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