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天!夫君是个大反派 >第一卷 第58章 徐二哥被拒绝
    经过徐明溪的一番解释,芳期才彻底明白过来徐世翁的为难之处。

    官家想封赵娘子的是遂国夫人,又不是直言欲将赵娘子纳入后宫,所以徐世翁虽说洞悉了官家的企图,但毕竟只是猜测,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可官家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东平公处死的事徐世翁是可以直谏的,甚至可以发动舆论迫使官家收回成命——卫自立国以来,卫太祖便定下了非十恶之罪不杀文臣谏官的律条,这就给予了文臣相当大的谏劾权,不过当今天子,可是“或许谋逆”就能将人满门处斩的狠角色,徐世翁要是谏阻处杀东平公的圣令,说不定就能被天子给打成逆犯同党,徐世翁决定谏阻,那是得冒着生命危险的。

    “翁翁不惧死,但东平公却认罪了。”

    芳期这下彻底糊涂了:“东平公若是清白无辜,又怎会认罪?”

    徐明溪脸色凝重:“据大兄说,依翁翁的推测,恐怕赵娘子当真为东平公所害,并不是东平公不念手足之情,而是东平公为了阻止官家行为违礼丧德之事的无奈之举,东平公恐怕也负愧于胞妹,所以心甘情愿以命抵偿,只东平公没有想到的是官家竟然半点不念旧情,会将他一族男丁尽皆处斩。”

    可是因为东平公已经认罪,别的臣公若再谏阻圣令,根本就站不住理据,更别说天子以“莫须有”威胁东平公的话,听闻者仅只区区数人,东平公的死,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成了罪有应得。

    芳期长长一声叹息。

    莫须有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了,但芳期想不明白的是这和晏迟有一个铜板的干系?

    “东平公是否晏三郎亲长?”芳期问。

    徐明溪蹙起了眉头:“我从没听说东平公府和沂国公府有任何交情,要说关联的话,赵、辛二门的关联况怕更加近些,辛大郎的生母,和东平公的伯母都出身自蜀州陈氏。”

    芳期不由揉自己的额头:辛、赵两家这姻联关系听上去已经算远了的,晏迟那把冰刀总不能够是因为和辛大郎交好,才热血沸腾了一回,要替辛大郎这门远亲把一应仇人都找出来逐一报复吧。

    “二哥,徐世翁有无可能知悉参与了莫须有事件的所有人?”芳期抱着一线希望。

    “不可能。”徐明溪摇了摇头:“首先上呈御览的劄子尤其是弹劾重臣的奏章,除官家外便只有政事堂官员才可能览阅,再则总有那些城府深沉的人,他们躲在幕后操纵党徒坐享渔翁之利,那些在明面上跳出来追着东平公攀咬者,多半都是他人手里的利匕而已。”

    芳期越发觉得自己真是无计可施了。

    系统没有给她关于莫须有事件的任何提示,说明在原本的世界里,这件事的真相一定是被湮没于历史洪流,东平公赵清渠谋逆案被盖棺定论,后世压根就没听说过“莫须有”这三字,而她的祖父,也许并不知道参与这起事件的全部人,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单,但肯定的是,祖父察觉了这件事对晏迟的重要性。

    因为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她需要完成营救鄂举的支线任务,自己跑祖父面前多嘴多舌,祖父一想,不利用白不利用,空手套白狼的计划就这么冒了出来,结果就是将她推到了陷井里。

    芳期不知要怎么和晏迟化干戈为玉帛,干脆就不在这时伤脑筋了,她又意识到另一件事:“莫须有事件若张扬,必定不利官家的名声,徐世翁知道厉害,但二哥这回虽然是寻大表哥打听,大表哥又怎会瞒着徐世翁与姨夫?二哥是怎么跟大表哥说的?”

    “我当然不会说是三妹妹请托,就直接问大兄听没听说过‘莫须有事件’,反而把大兄唬了一跳,追问我因何突然问起这件事端,我就胡诌说是听李大郎随口一说,但他也不明就里,我们约定好摸清这件事故的来龙去脉,大兄怕我闯祸,才详详细细告诉了我,也让我警告李大郎休得再猎奇。三妹妹放心吧,我听三妹妹口中都能说出这几个字,就明白姑姥爷况怕也是知情人,姑姥爷既知内情,李大郎偶然间听得也不是什么异事,大兄不至于怀疑,便是告诉了翁翁和父亲,只要我守口如瓶,两位亲长也不至于担心。”

    芳期看着徐二哥,颇为感慨。

    原来徐二哥也看出来祖父待二叔一房更亲厚,才会灵机一动扯李大郎这面旗帜替她遮掩,而且徐二哥看来也隐隐猜出来了,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因为莫须有事件跟晏迟结怨?这件事,和祖父必然脱不了关系。

    这个时候酒菜都已经陆续摆上了餐桌,而莫须有事件芳期不说彻底摸清,但徐二哥知道的她都已经全部知道了,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徐明溪才提出去别苑避暑的想法,芳期正尝一箸龙井虾仁,却觉品出西湖醋鱼的酸味。

    此酸,不是醋酸的那一种酸,而是辛酸的这一种酸。

    她不像徐二哥那样的懵懂情迟,所以她能清楚地感应到,徐二哥这个时候对待她,和过去的光阴里有若兄妹是两种不同的感情了。

    如此种分明时常能相见,却仍盼着日日能相见的情愫,她已经先生,又默默掩藏。

    她不能够回应,回应对面的,满怀热忱与期许的少年,是因为她的眼睛里过早的装下了世俗,看懂了利害,经过千百次的分析都没有侥幸两全的可能,她不够积极和热情,是因为她深知了世故。

    “二哥盛情相邀,但可惜我已经早知会了小娘,待入三伏会去富春田庄陪小娘住上一段,所以……只好辜负二哥的雅意了。”

    芳期只能找个借口推辞,这回换她去看窗外,这里只是清风楼的第二层,无法放眼湖光山色,只能见清风楼的庭院里生长那株玉兰树,碧翠的枝叶间早无白朵芬芳。

    有时候芳期便觉树如人世,而花叶如人,花叶是树的过客,人是人世的过客,四季寒暑一轮,花叶各有归宿,她和徐二哥,并不在一梢枝头。

    她不敢看徐二哥这时眼里的情绪,她害怕她会因为心软,因为冲动做了糊涂事。

    当芳期回到秋凉馆,她又看见了那天留夷畹间,一人有如随手采撷,被她随手插在青丝鬓间的那朵芍药,三日而已,经是色残香枯,连短短一截花茎都已经颓败无力了,芳期将那些散落在案上的花瓣拈起,有点后悔没有早些处理烘干,那样还能留下一缕香,制成香药后能随身携带着更久些。

    离开清风楼后,徐明溪也有点无精打彩。

    他有种说不出的疑心,总觉得今日三妹妹说要去田庄陪苏小娘消暑其实是借口,可琢磨来琢磨去,又觉这样的疑心颇为无稽,边走边又摇头,全然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是和妹妹明皎来了个擦肩而过,他竟然也一点都没察觉,直到被明皎拉住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