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跪在正院反省。
是!她是该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原她该是最尊贵的康姑娘,皇城里的妃嫔都要对她客气三分。可她却落得如斯田地,早知道她真该听外祖母的话不嫁给宁王不该来这个是非之地。
她后悔了,真的,很后悔!
然而这世上的事没有后悔药可治。
而此刻屋里依旧烛火照耀,这种照耀让朱沛心里更烦躁,刚刚他才发了好一通火,这会子心里多少无可奈何。
缩在角落的汪静姝见此,他的颓废让她心如刀绞,强撑着精神,“我立刻更衣,同王爷一起去瞧瞧承徽吧。”
朱沛烦躁的心情得到一丝丝的平静,满口答应,这会儿也不追究王妃的罪责,或许是他心里已然不想追究,“好。”
很快汪静姝进了里屋任由采玉品薇的服侍着穿衣梳妆,王爷这么一来搅得整个正院不得安生,下人们谁也不敢去睡。
从铜镜里望去,汪静姝整个脸几乎惨白毫无血色,天知道她此刻整个人有多难受也又有多困。一直靠着一股心力支撑着,取了脂粉就抹脸上,片刻看上去就好很多。
采玉双手灵活,片刻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主子,要不,推了吧。您身子不舒服,王爷会体谅的,这更深露重的冬天一路过去会冻着的。”
汪静姝这回只能去了,没有其他法子,“别说了。康良娣闯祸我本就难辞其咎,方才还没在那儿已经惹得王爷不快,这会儿要再不将功补过,他更会不满。”
“可是——”采玉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同品薇扶着王妃出去了。
外屋里王爷已然不在了,站在角落边的品秀拿眼神表示王爷已经出去了。汪静姝加快了脚步要往外赶,身后的采玉立刻为她披上斗篷,又加手炉,扶着一道出去了。
没成想朱沛站在台阶处俯视着康氏,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汪静姝见此心里一惊,这才晓得康良娣在这儿跪着反省,像是脱簪代罪一般,身上也没穿多少衣服,方才无人告诉她,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幕,可既然要跪为什么跪她这儿?
她默默撇开采玉的手,独自走到朱沛身边,看着康氏,心里划过一丝不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爽劲儿,抿了抿唇,试图开口,“王爷,康良娣跪这儿定不少……”
朱沛像是知道她意图般急急打断了她的话,“让她继续跪着反省!意图谋害子嗣本就罪无可赦。如今只是叫她在这儿跪着,还便宜了她呢!”
意图谋害子嗣……
这个罪名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若郭氏真没了孩子,那么有了这个罪名的康氏是被奏报到皇城由帝后进行处置的。
许久未开口的康宜瑄此刻竟能如此冷静,当着王爷王妃甚至丫鬟小厮的面,这会子她早已颜面尽失,便是能逃过这一劫,只怕整个王府里也会有多少人议论纷纷,“郭氏还留着孩子呢,哪里算得上我意图谋害……”
汪静姝勉为其难的张口,“康良娣,你为何要言语刺激…好好说……不就行了?”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她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可依旧跪的笔直。说起来她又没多大的过错……若真是说有错,是她自己瞎眼找了这么个夫君。
朱沛心里原本渐渐平息的怒火,此刻又被引得噌噌噌的冒火,“还…无话可说……做错事还如此嘴硬。你真是跪着都不知反省!”
汪静姝不知该作何反应,“王爷,不如我同你先去承徽那里瞧瞧。”
朱沛不说话的率先大步流星的下了台阶绕过康氏就去。
汪静姝紧随其后,匆匆忙忙要下台阶,可脚底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直往前倾,眼看着要重重跌倒,采玉惊呼一声想抓住衣角又抓不住……千钧一发之际是康宜瑄扶住她整个身子,然而由于冲击力度大,她还是摔在雪地里,幸好摔得不重。
可她好疼……摔得好疼。
康宜瑄是第一个出声的,“王妃主子,你怎么样?”
汪静姝整个人摔得好疼,尤其是肚子,好疼……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采玉品薇等丫鬟忙不迭上前围着汪静姝询问摔在哪儿。
唯独朱沛转身直接抱起她,她好像又轻了几分,映衬着烛火,他才发现她那张憔悴又忍着痛苦的脸,猛然间他的心也跟着起急,“你怎么样?怎么那么憔悴?哪里疼吗?”只紧紧抱着她进里屋,又吩咐下人把郎中女医请来。
汪静姝缩在朱沛怀里,又双手捂着肚子,“我,我,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
方才摔的地方是肚子?
朱沛当然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只轻轻放她在床上,陪着她,见她的脸上那么痛苦,他的心同样揪着生疼,这到底是怎么了?忙不迭催着下人们去请郎中女医。
汪静姝握着他的手,疼得锥心刺骨般,头上早已冷汗涔涔,她整个人疼的几乎躺不住床,一直翻来覆去只喊着疼,“我,我肚子疼……疼。”
朱沛没见过这样的王妃,因为她很少喊疼,只握着她的手,“你忍忍,你忍忍,郎中女医马上就到,你忍一下。你忍一下,有我在,你别害怕,别怕。”
品秀在床的另一边伺候着擦汗,突然瞥见床上隐隐的血迹,惊呼出声,“血,血…主子你……流血了。”
朱沛这才发现到她裙下的血迹斑斑,突然想到什么,她怀孕了?立刻忙不迭命令下人们快去催喊郎中女医,然后紧紧的搂着汪静姝,心里不断祈祷千万不能有事,可嘴里还是说着安抚她的话,“没事没事儿,你别害怕,别怕别怕,有我,有我在……”
片刻郎中女医都来了,幸好他们本就在承徽院里守着的,只听王爷急催,便匆匆都赶来了,一路过来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帷幔一拉,郎中女医开始诊治。而朱沛只能留在外踱来踱去……他心里隐隐期待但更多的是担心,很担心,千万别出事,千万别。
而同时也有疑问,王妃可能怀孕了,她自己不知道?
但现在没时间去想清楚疑问,只希望一切平安,若有万一,她醒了可要怎么面对那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