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连山离开前补充道：“小渊，你和皓月外出历练时要注意安全，皓月自小跟随我在外闯荡，有困难你尽管找他，不要客气。”
“另外，大师伯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物资，明天就让人送过来，你接受一下。”
他把身后的白皓月拉了一把，和煦笑道：“皓月修为不如你，以后在这方面你多带带他。”
在之前的一场师兄姐弟的讨论里，黑渊和曲中直就明确表达过对白连山父子的不喜，可如今米已成炊，再反对再有情绪就打脸几位极力撮合此事的长辈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可能会影响某些事情的走向，强压下心中那股不舒服，展颜笑道：“谢谢大师伯，七弟修为的事我会上心的。”
一行人离开后，清孤人黑栩站到黑渊身后，沉吟说道：“白家主很看重你啊，事事亲为不说，还屈尊去刑堂替你求情，我怎么看你有些抗拒？”
黑渊惊异地看着这位年纪不大的叔叔，暗叹他目力惊人。
他们身后，残荷水榭里侍从侍女们正埋头忙碌，把夜宴残留下来的碗碟空酒坛收走，用极细致的方法清理卫生，连砖缝木头缝隙都不放过。
冷面青年在前面带路，准备将黑栩送上回程的马车。
“怎么看出来的？”在无人的黑暗角落，黑渊带着疑惑的口气反问他。
“你掩饰得很好，别人看不出，我却不一样。”黑栩有意在黑渊面前表现自己的独特之处，指着对方右手。
“白家主每次和你说话，你的右手都下意识收在身后，微微握拳，这个习惯在你和别人相处时并未出现。”又指了指双脚低声补充道：“你双脚站立的角度也有些微不同，你看，你现在和我走在一起，双脚自然向外，却在面对白家主时，微微朝内。”
“这都表明，和白家主相处你内心深处有些抗拒。”
分析完毕，黑栩默然看着眼前人。
两人之间的氛围出现短暂的寒冷。
他知道，那年轻人心中绝不像他表现出来这样平静，他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深邃恐怖。不过黑栩不带怕的，因为他已经下了这世间最大最艰难的决定，他要辅佐他，成为他不可获取的左右手。
如果连这点风暴都承受不了，他就不配站在此人身边，与他一同承受风雨、坎坷，共享繁荣。
很长时间后，冷面青年双眸里的戾气消散，幽幽一叹：“看来，我的成长还不够啊，连你都瞒不过，白家主就更不可能察觉不到了。”
黑栩很清楚自己触碰到了此人的某些隐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相信以黑渊的领悟力，他的提醒足够了。
绕过悠长寂静的长廊，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这几日会在府邸设宴，你们有空就过来玩耍，去我那里别拘着，咱们就当平辈的朋友相处。”
“好，一定到。”黑渊表情柔和，彻底接受了黑栩这个朋友。
他和黑栩还有一些事需要私下讨论，今夜实在太晚，他继续留在听雨轩就显得太过了，如今黑渊越来越受黑族重视，荣誉接踵而至，更会有小人在暗中窥伺，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无端猜疑。
望着马车远离，大师兄从黑暗里走出。
“我们在老地方等你，走吧。”
院中落雪很厚，这里不让下人进入，落雪上连脚印都没有。
借助院边山石，两人轻松落到屋下，再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黑暗里看不清屋中样貌，他们驾轻就熟穿过房屋，沿一边前行，然后钻进一扇隐蔽的房门后消失不见。
两人再次出现的地方是一间温暖狭小的房屋。
他们一进屋，就受到里面人的热烈欢迎。
“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好久了，快喝杯热茶驱驱寒气。”胖子大手一捞，就把黑渊拉到他和蓝兰中间坐下。
环顾四周，房间靠墙是顶天立地式书架，书架上挤满了各种古老的书籍，卷轴等物。中间腾空了刚够6、7人挤做一堆议事。
寻诡小队在听雨轩的秘密基地。
此时房间里已有水澹峙、蓝兰、胖子3人。
黑渊一坐下，就拉着蓝兰的小手紧紧握在手里。
“这里都是自己人，快给我们说说鬼涧下的事情。”二师姐微笑说道。
右手掌心里握着心上人柔弱无骨的柔奕，左手接了胖子再次满上的热茶。
“在鬼涧最后一层我见到了爷爷。”
屋中各人表情不一，胖子和蓝兰惊疑好奇，大师兄和二师姐脸上波澜不惊，明显是知道此事的。
“他，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意外地，最先开口询问的人是大师兄。
没做他想，黑渊如实回答：“不太好，被结界困着瘦得厉害。”
众人心都揪起来，气氛变得压抑。
“他老人家不肯上来吗？”二师姐关心道。
黑渊没做声，只是摇头。
同伴们没逼他，把话题岔开。
“明天白皓月和门镜就要搬过来一起吃住训练，大家有什么看法？”
二师姐话音刚落，胖子怀里的粉猪仔立刻跳起来，哼哼唧唧表达不满。
“看法，能有什么看法，我不喜欢门镜，可拗不过老师愿意收他为徒啊。”
胖子和粉猪仔同仇敌忾，连表情都一致。
“我看他那装模作样的假表情就想揍他。”胖子说一句，当当哼哼一声，两主仆逗趣的样子惹得大伙发笑，冲淡了不少愁绪。
“如今木已成舟，我们再有情绪也无济于事，不如顺其自然吧。”蓝兰幽幽开口，5人里，她最反感此人，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烦躁。
小手握感紧了一分，蓝兰和黑渊相视一笑。
“这趟去鬼涧，我弄清楚了一些关于父亲叛族一事的隐秘，你们都别有情绪，门镜是那边派来的棋子。他必须插在我们队伍里。”
“啊？”
“什么？”
几人惊呼。
“确定了吗？”大师兄沉声问。
“确定了。”黑渊应是。
秘密基地里气氛压抑到了极致，众人都不说话，各自酝酿情绪。
“还好，这人不跟你出去历练。”蓝兰拍着胸口，她一直觉得门镜很危险。
堂姐蓝沁等人不认同她的观点，说这是她拒绝恋爱的借口，解释得多了，蓝兰就懒得再做辩解。如今同伴们都有这种感觉，她心里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