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富贵闲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夫妻一体
    常斋先生见楚潇寒与纪云卿夫妻和睦,不由暗暗点头,微微一正神色,对楚潇寒道:“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若家宅不宁,又何谈治国安邦呢洵之,你可记住了”

    楚潇寒见常斋先生虽面上仍带着笑,口吻却极为严厉,便恭谨道:“师父教导,徒儿记住了。徒儿定爱护妻儿,安定家宅,不做负心背信之人。”

    常斋先生点了点头,又道:“衷心守诺,爱护妻儿,乃安家之道。那么,为官之道,又当如何”

    楚潇寒知道常斋先生这是在考教自己,不敢马虎,恭谨道:“为官之本,在于造福百姓。官为君之臣,亦为民之臣,为君分忧,其根本便是为民谋福祉;为官之德,在于清正廉明。凡利禄名誉,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为官之理,在于先公而后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民为先,以天下社稷为先;而为官之义,在于明法公正。法令既行,纪律自至,则无不治之国,无不化之民。只有为官者寸心不昧,方能使万法皆明。”

    饶是常斋先生教导楚潇寒多年,听了他这番言论,也不由得心中赞叹,自己这个徒儿,见解之独到,体悟之深刻,就连为官数十载的人也未必能及。

    常斋先生看着楚潇寒淡然的神色,面上的笑意终于加深,道:“以小见大,以己度人,由私及公,由家到国。莫叫家宅不宁,莫叫天下不平。洵之,为人子,为人夫,为人臣,为父母官者,当如是。”

    “学生受教。”楚潇寒又是一记深揖,心中将常斋先生的教导默默都记下。

    常斋先生笑着摆了摆手,继而转了话题,谈论起天下奇闻异事来,楚潇寒博学多闻,倒也能与常斋先生畅聊无阻,纪云卿和常斋先生的夫人时不时也插上几句话。

    众人边吃着菜,边聊着趣闻,桌上气氛倒也热闹暖融起来,不知不觉便天色渐晚,待楚潇寒和纪云卿从常斋先生的院中出来,已然是戌时末了。

    连着吃了两顿,纪云卿的肚子着实是有些撑着了。她靠在回府的马车壁上,右手懒懒地轻揉自己的肚子,企图缓和那种胀闷感。

    将自己吃得这般难受,倒不是纪云卿如何贪吃,只是一来,常斋先生和夫人盛情难却,自己若不多吃些,恐是拂了主人家心意;二来,纪云卿心中有事,根本是味同嚼蜡,食不知味,只一筷连着一筷地往口中塞菜,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到底吃了多少,待她反应过来时,便已是现在这般窘境了。

    纪云卿想着,不由微微皱起了秀眉。

    “夫人这是撑着了”楚潇寒从茶几下的暗格中取出温好的茶水,给纪云卿倒了一杯凉着,关心地问道。

    他心思细腻,自从纪云卿从常斋先生院中出来之后,便神色不愉,他心中自然有数。眼下见她素手轻揉肚子,便开口想打破沉默,问个究竟。

    纪云卿闻言,却是眉头皱得更深,只拿眼睛白的地方看了楚潇寒一眼,气闷道:“可不是么我这人惯会吃饱撑得没事干,跑去管别人的闲事,还闹了笑话,自讨没趣。”

    楚潇寒虽知晓纪云卿定是有什么心事不快,可也没想到她竟然劈头盖脸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句,不由得也是一愣。

    细细琢磨纪云卿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越嚼越品出了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这是,在说他

    楚潇寒又往深处想了想,顿时眸色一亮,明白了过来,脸上霎时盈满苦笑。

    “夫人在生为夫的气”楚潇寒这句话虽是问句,口气却十足笃定。

    纪云卿闻言,赌气地偏过头去向着马车门,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楚潇寒看。楚潇寒不由一阵无奈苦笑,道:“夫人可是因为夫拜了常斋先生为师,却未告知夫人一事气恼”

    纪云卿身躯僵了僵,楚潇寒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他伸出手,企图将纪云卿的肩头掰过来面向自己,可纪云卿这次却像真是气得紧了,愣是不肯扭身过来。

    楚潇寒无法,只得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纪云卿对面,不等纪云卿扭头,便双手按在她柔弱的双肩上,强迫她与自己面对面。

    “卿卿。”他轻唤一声,立刻让纪云卿心头的火气消了一半,整个身躯都软了几分。

    纪云卿暗骂自己没用,怎地每次楚潇寒亲昵地喊自己名字,便无力招架,只有投降。她咬了咬牙,仍是带着气恼道:“相公好本事,能得常斋先生青眼,收作、爱徒,妾身自然是该替相公欢喜的。只是”

    她说到这里,忽然抿了唇,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倔强,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只是,此事我未与你说明,累得你不知情之下,低声下气地求上门去,处处寻关系找人脉,就想给为夫争得一丝半点拜师之机。你觉得自己没脸没皮,像个傻瓜,是么”

    楚潇寒不待纪云卿再开口,却是替她将话说完了。

    纪云卿闻言一愣,忽地抬眼看了楚潇寒一眼,又快速垂下,贝齿咬紧了下唇不说话。原来他都知道,他看得出来自己在想什么。

    那么,他还能看出更多来么他能看出,自己的伤心与害怕么

    “莫伤心,莫害怕。”

    楚潇寒温柔的声线自头顶传来,纪云卿整个人便是微微一怔,她这相公,莫非会读心术不成

    楚潇寒倒不是会读心术,只是与纪云卿夫妻这么久,两人又从互不干涉到如今相敬如宾,他自然对纪云卿已十分了解了。

    他抬手轻轻抚上纪云卿的唇角,摩挲着她的唇畔,纪云卿不由自主地放开了紧咬的贝齿,露出下唇上那深深的牙印。

    楚潇寒心疼地抚、弄着,继续道:“我不告诉你拜师一事,并不是有意将你排挤在外,有意疏远与你。一则我们二人那时还不够熟悉交心,二则那时你在府中还是势弱,处处被方氏压制。若我那时将此事告知于你,只怕要不了多久,方氏便会想出许多法子来坏事。”

    纪云卿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由放松了神色。他说得对,那时楚潇寒只怕对自己无甚感情,自己又确实是个不顶用的,又怎会告诉自己这些呢

    这么想着,她心中便好受了许多,觉得自己这个气,生得有些不讲理了。

    “相公”她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想法,只嗫嚅着唇,低低喊了一声。

    楚潇寒被这一声带着一些不安又有些无助的软糯声线喊得心里一酥,忍不住低头在纪云卿的朱唇上轻轻嘬了一口。

    “卿卿莫忧心,你且好生想想,你之后在府中渐渐站稳脚跟,你我又愈发了解彼此,我便渐渐将许多事叫你知晓了,是也不是再者,过去便不去论了,如今的你我,可是交了心的,我又怎会对你有所隐瞒该叫你知晓的,定会一一告知与你的。夫妻一体,我晓得的。”

    夫妻一体。

    这四个字如涓涓细流,无孔不入地沁进纪云卿的心田,让她不由甜蜜地勾唇笑了起来。

    “是我胡闹了,我不该为此气恼,只是一时一时觉得丢人罢了。”

    纪云卿说着,任由楚潇寒将她搂紧怀中,轻声诱哄着:“不丢人不丢人,夫人那都是为了为夫着想,师父师娘不都夸赞为夫好福气吗夫人就莫要妄自菲薄了。”

    纪云卿笑着点了点头,将脑袋在楚潇寒肩窝埋得更深了些,痒得楚潇寒环住她的双臂又紧了紧,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正法”了。

    楚潇寒终究靠着自己的定力,将纪云卿好好地送回了内室,洗漱罢了,才终于在榻上将纪云卿好一番“蹂躏”,叫她好好记住,夫妻一体,究竟该是个什么样的。

    第二日一早,楚潇寒是神清气爽地用了早膳,照例去了书房。离开前特意交代了璃星和琉月,今日好好给纪云卿炖些补汤喝。

    纪云卿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撑着酸痛的腰肢起身,想起昨夜一番抵死缠绵,一张俏脸不由红胜桃花,心中将楚潇寒骂了好些遍,却也不忍骂得太狠了。

    璃星和琉月听到纪云卿的声音,便进了内室伺候她起身洗漱穿衣。琉月为纪云卿梳了个飞仙髻,髻上戴了金步摇,耳上挂着金耳坠,衬着纪云卿脸上那精致的淡妆,叫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如那盛夏荷叶上的露珠一般娇嫩欲滴。

    “少夫人真是美人,不怪少爷那般宠爱有加了。”琉月不由自主地说着,却害得纪云卿又红透了脸,对着铜镜里瞪了她一眼才作罢。

    璃星用帕子掩了嘴角的笑,忙上前扶着纪云卿到了外室用膳。琉月吐了吐舌,也快步跟了出去,为纪云卿布菜盛汤。

    “少爷吩咐了,少夫人昨日劳累,需得进补,这一碗汤可是要喝完的。”琉月说着话,便将一个青瓷碗装着的人参乌鸡汤递到了纪云卿身前。

    纪云卿在丫鬟们别有深意的眸光窥伺下,别别扭扭地将一碗补汤喝了见底,便红着脸故意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命璃星和琉月跟着她去清点昨日送来给楚潇寒的贺礼。

    纪云卿一路端着高贵清雅的架子,却仍掩饰不住脚底虚浮,害得璃星和琉月在她身后憋笑憋得险些受不住。尤其是琉月,贝齿几乎要把下唇咬破,手指掐进了掌心生疼,这才勉强憋住了笑意。

    几人到了库房,纪云卿便分工下去,众人照着之前管家所记清单,开始一一清点贺礼,再分门别类放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