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犹豫两秒才接通。
“森哥。”
只唤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然后安静地等待对方说话。
江森的态度依旧非常淡漠，“靳小姐，老太爷让我接你去医院。我在许小姐家楼下了，你尽快下来吧”
靳轻颜无奈地轻叹，心想，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蔷总说的真对。
不过，她嘴上却应道，“给我五分钟”。
江森没说话，直接收线。
去医院的路上，靳轻颜全程望着窗外的街灯发呆。
她能猜到，老爷子大半夜的派江森过来抓人，八成是要兴师问罪。
于是，站在纪老爷子面前，靳轻颜垂眸以对，做好了被揪头发扇耳光的心理准备。
然，纪啸天看着她的脸，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阿樵活不成，那么，你也得死”
靳轻颜恍然意识到，魔头仍旧命悬一线，而她则随时准备为他殉葬。
她什么都没说，望了一眼手术室的门，转身走到最远的椅子前，缓缓屈膝坐下。
走廊里静得要命，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也在一分一秒地煎熬人心，期间的三次病危通知更是把等待着的几个人架在火上烤。
夜里三点钟，军家四公子军定北从燕都赶了过来。
“天叔，我二哥太忙走不开，特意让我过来探望阿樵。”四公子神色凝重地说道。
饶是一身便装，他的军人气质依然遮蔽不了分毫。
精神矍铄的纪啸天拍拍军定北的肩膀，“让你们兄弟俩费心了。”
军定北搀扶老爷子坐下，“天叔别这么说，军纪两家唇齿相依，祖祖辈辈都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另外，路上二哥给我打电话，主谋已经查到了。”
“是寇家还是魏家”纪啸天挑着长寿眉发问。
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了备选答案。
军定北目光沉凝，“是寇家。虽然证据确凿，但就算摆上台面也动不了寇家的根本，所以二哥决定以眼还眼。现在就看阿樵能否挺过这一关，如果阿樵，二哥说了，要让寇家死绝。”
“老天不会收阿樵的。”纪啸天目光坚定，“先让你二哥收手吧，这件事我亲自部署。”
军定北点头，“好。”
论资历，他和二哥加在一起也不如纪老爷子的一半分量，所以不可再置喙什么。
“是。”军定北瞟见在角落里静坐的靳轻颜，便随口问了句，“天叔，那位是阿樵的新婚妻子吧”
纪啸天看都没看就“嗯”了一声，“小门小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没什么见识，礼数上也不够周到。”
军定北翘起唇角，“阿樵喜欢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
没过一会儿，走廊里又安静了下来。
天亮时分，裴谨棠风风火火走出电梯，跟他一起的还有纪樵的大哥纪桢。
纪啸天看着面前的长子，甩手就是一拐杖。
“孽障非得等你弟弟出了事才肯回来是不是”
纪桢垂下眼帘，“阿樵情况如何”
“还在抢救。放心吧桢哥，阿樵命硬，不会有事的。”军定北拉着纪桢走开，给父子俩创造一个缓和气氛的机会。
裴谨棠跟纪老爷子打了声招呼，远远地看见靳轻颜坐在角落里，便想过去跟她说说话。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指示灯灭了，自动气密门缓缓打开，纪樵被推了出来。
众人簇拥着纪老爷子围了上去，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疲色地跟家属分析纪二爷的病情。
靳轻颜坐在原地，透过人群的缝隙望着躺在护理床上的魔头，影影绰绰的，能瞧见他闭着双眼，脸色十分苍白。
她听不见医生说了什么，但是看大家如释重负的表情，魔头的命应该是捡回来了。
于是，她微微眯起了桃花眼。
并不是笑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殉葬，而是笑那个男人终于活了下来。
很快，纪樵被送往重症监护病房，所有人都跟了过去，走廊里只剩下靳轻颜自己。
其实她也想走，但是双腿使不上劲儿，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过了很久，电梯门响了两声，脚步声渐行渐近，江森站在了她的眼前。
“靳小姐，你可以走了。”他漠然说道。
靳轻颜掏出那张银行卡，塞进他的口袋，“等你家二爷醒了，交给他。跟他说，我们两清了。”
江森没有拒绝，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侧头说道，“我忘了告诉你，银行卡的密码是802399。”
靳轻颜稍微愣了愣，待到反应过来，忍了一整晚的泪水瞬间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