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在客厅,脸色都不太好,尤其阮红棉,因为是她执意去看焰火而令靳轻颜遇险,简直快要懊恼死了。
顾显农抱着老婆大人,不停地摩挲她的胳膊,碍于场合所限,强忍住没有抵额相对甚至是上嘴亲吻。
靳轻颜虽然惊魂未定,但是很照顾大家的感受,除了劝解阮红棉,还要安慰秦敬亭。
一时间,她觉得疲惫到不行。
秦敬亭读出了靳轻颜脸上的倦色,于是冲顾显农作了个暗示,后者便识时务地拥着阮红棉离开了。
现如今的阮红棉与两年前相比略有不同,虽然嘴巴仍然不饶人,可是锋芒有所收敛,更像个女人了。
顾氏夫妇走后,靳轻颜回了客卧,简单洗了洗便上床躺着。
其实她一点也不困,就是觉得累,心累。
未几,敲门声响起。
秦敬亭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喝点热牛奶吧,有利于睡眠。”他温声说道。
靳轻颜坐起来,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度正好,热热的,但不会烫嘴。
“学长,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没有道谢,自己都觉得谢来谢去的好虚伪。
秦敬亭苦笑,“不要这样说,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
自己的亲爹竟然干出了掳人的勾当,说不丢脸那是假的。
靳轻颜跟着哂笑,“干嘛道歉做坏事的又不是你。”
语毕,“咕咚咕咚”喝光了整杯牛奶。
这个动作比说一万句“没关系”都管用,秦敬亭的脸色瞬间晴朗许多。
他拿回空杯,没有放到桌上,而是抓在掌心把玩。
靳轻颜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去了客厅,那里的氛围更适合谈事情。
秦敬亭漫步跟出来,去厨房洗了杯子放好,然后走到客厅,坐在靳轻颜的对面。
“轻颜,你是怎么想的”他的问法十分谨慎。
靳轻颜却没有直接回答。
“你父亲说,如果你肯认祖归宗、回寇家帮他的忙,他就会放过我。”
秦敬亭忖了忖,“你信他的话吗”
靳轻颜摇头,老狐狸若是能够遵守承诺,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我也不信。”秦敬亭轻叹一声,“他看中了你,就不可能放过你,这是铁律。”
知父莫若子,就算当儿子的无法百分之百地了解父亲的性情,至少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靳轻颜垂眸摆弄着指头,低声道,“难道他还敢强抢不成”
“他敢,他真的敢。”秦敬亭语调悲凉,“当初我母亲就是被他给强行占有的”
靳轻颜一听,不禁抬头。
能把这种私密历史讲出来,尤其还牵扯到了亡人,至少说明学长是很信任她的。
“轻颜,我不能让我母亲的悲剧再度上演”秦敬亭神色凝重地表态。
靳轻颜望着他那张出尘脱凡的脸,随口问道,“学长,那你想怎么做”
原本是他问她,最后她又把原题扔给了他,一切都进行得那么自然。
秦敬亭思谋片刻,“那就遂他所愿好了,我回寇家。”
“另外”秦敬亭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往下讲。
“什么”靳轻颜挑眉追问。
片刻之后,秦敬亭才接着说道,“另外,为了保护你,我建议你暂时做我的女朋友。”
他刻意强调了“建议”和“暂时”这两个词,透着莫名的小心翼翼。
靳轻颜歪头思忖数秒,“可是学长,我们总不能做一辈子挂名恋人吧你的生活还得继续,犯不着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
讲真,她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因素。
秦敬亭垂下视线,“至少,在我独揽大权之前,我们最好维持恋人关系。就算他再觊觎儿子的女朋友,也要顾忌着点脸面。”
靳轻颜稍作沉吟,“学长,你要多久才能夺得掌舵者大位”
秦敬亭抿唇想了想,“保守估计,三年左右吧如果中间出现大的岔子,恐怕还要更久;但若是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提前完成任务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三年,三年”靳轻颜小声嘀咕,却在某一瞬间,醍醐灌顶般猜出了哥哥的新计划都包含了什么内容。
了解到哥哥的良苦用心,靳轻颜当即决定抢先一步走了哥哥的路,然后让哥哥无路可走。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哥哥平安无虞。
“学长”靳轻颜润了润唇,“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一对挂名情侣吧不过先说好了啊,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千万要跟我说,我会第一时间给她腾地儿,绝不可以耽搁你的终身大事。”
“好。”秦敬亭直愣愣地盯着她的眉眼,“可是,如果这期间遭遇逼婚,该怎么办”
靳轻颜撩了撩头发,“逼婚,还真别说,万一寇恩泰瞧出什么端倪,一定会质疑我们的关系。到时为了解困,我们极有可能得往前再迈一步”
她只顾着想事情,没有发现秦敬亭的目光忽然变得炯炯有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稍作盘桓,靳轻颜扬眸望着秦敬亭,“学长,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如果那会儿你还没有遇到心爱的女孩,我们可以先订个婚。你看哈,挂名恋爱加上挂名订婚,加在一起很容易拖过三年时间。没准儿哪天寇恩泰对我失了兴致,咱俩就不必再演下去了。”
其实她想的不是寇恩泰对她失了兴致,而是大仇得报,老狐狸得到应有的惩罚。
秦敬亭的眼睛里又亮起了熠熠的星光,“跟我订婚,你不介意吗”
靳轻颜眨了眨好看的杏眸,“学长会介意吗”
秦敬亭立马摇头,“当然不”
不仅不介意,而且还很乐意,只是不愿宣之于口罢了。
靳轻颜松了口气,“学长不介意,那就没问题了。”
她又顿了顿,“学长,如果我做出了伤害寇恩泰的事情,你会不会记恨我”
明知他们父子之间关系不好,明知学长对老狐狸心存恨意,靳轻颜还是有此一问,毕竟人家是血浓于水的至亲。
结果,秦敬亭回道,“我不会记恨你,因为他不值得。再者,如果他执意伤害你,我可能不会将他怎样,但我绝对会挡在你前面保护你。”
话已至此,靳轻颜心里的负疚感瞬间变轻不少,往前走的决心也越来越强大。
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无法掌控的。
比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