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反叛的大魔王 >第十一章 战争女神与庇护圣女(中)
    霎时间,一道白光如划破暗夜的霹雳,照亮了灯光晦暗的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秒,时间像是过的很快,然而对所有正目睹这一幕的观众而言,又像是并没有那么快。也许画面的流转与速度无关,它就像骤然间灌注进脑海中的绝美风景,你并非完全置身事外,而是身处其中,你难以描叙,唯有战栗欣赏——欣赏凋谢的雪花漫天飞舞,如弯月的长刀自雪中坠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风雪中火炬般高举的权杖之上。夺目的璀璨华光迸射,雪花如被狂风席卷的花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向着如夜空般黑寂的天花板冲霄而起,悬吊在高空的幽暗灯光,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尽数熄灭。黑暗中,只剩下迸射的电光,在惨白的雪龙卷中扶摇直上,刺破乌云,如万千星光汇聚,如迢迢银河倒悬。

    凝滞的唯美画卷中,两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薄光,手握长刀身穿黑色和服的雅典娜和手持权杖身穿白色修女服的谢旻韫碰撞在一起,就像是身份倒错的东西方美神,在星河之下蹁跹起舞。

    玄妆素裹的雅典娜,似日暮途远,纵身一跃,投入虚空的天仙。而衣冠胜雪的谢旻韫,如披星戴月,奔赴而至,飞升九霄的神女。

    金发如光,黑发似夜,在炫彩流光中翻飞,时光被刀刃切开,又被权杖弥合。盛放的皎洁星火,映照着两张寒霜般的面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冷,眼眸中却跳动着火焰,大概是都动了真怒,本该是一触即走的试探,猛然间就进入了一定要有一方认输的掰手腕式的角力。

    两人飘浮在半空,距离时远时近,就像是在虚空中对刺的剑仙。

    但在谢旻韫的感官中,没有这么唯美。雅典娜单手持剑,居高临下,以俯冲的姿态,直刺她的面门。对方那双湖泊般碧蓝的瞳孔中跳动着冰冷的火焰,外溢的杀意好似寒风。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雅典娜,那知道对方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一丝理性可言,跋扈嚣张,咄咄逼人。

    本来谢旻韫就一直认为,如果自己没有在巴黎出事,雅典娜根本就不可能和成默有什么瓜葛。而现在成默和雅典娜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成默为了给她报仇,不得不委身于实力强大还有背景的雅典娜,是迫不得已的从权手段。雅典娜已占尽了便宜,然而还不知收敛,不仅态度恶劣,还斥诸武力,对待一个无辜失去爱人的受害者,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已经放弃了和雅典娜好好说话的想法,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完全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结束这一切。

    让命运回归它本来的轨迹。

    谢旻韫仰着头,凝视着雅典娜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从对方冰冷的神情中,她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握紧了权杖,将在流光溢彩中,如太阳黑子般一点一点迫近的黑色剑尖缓缓推向雅典娜,冷声说道:“真是糟糕,我丈夫怎么会找你这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做我的替代品?”

    “替代品?”雅典娜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声冷笑,换做以前,听到这三个字,她会毫不犹豫的砍掉谢旻韫那颗好看到无可挑剔的漂亮头颅,就算谢旻韫是圣女,也不过是墓碑上的生平。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叫做雅典娜的女人了,她是成雅,是成默的妻子,她必须考虑到成默的感受。蓦然间,她又回想起了在“黄昏礁石”,自己远远看到谢旻韫,就察觉到了危险。她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她不用查看成默的脑电波,就感受到了成默脑海的剧烈波动。对于一向冷静,情绪不会起伏太大的成默而言,就像是意志不坚的犯罪者,在面对测谎仪时,被问到了关键问题,那种惊慌失措,那种无可适从,不管如何掩饰,在电波图上都是如此明显。

    如同一场无可抵挡的心灵海啸。

    尽管他说出了无比决绝的话语,可她仍深深的清楚

    他在说谎。

    她得承认自己有些烦躁不安,就像在处理一道困住她的数学题,她陷入其中,反复推演、计算,却找不到破题的思路。那雪白的脖颈就近在咫尺,是不是彻底的让对方消失,就会解决这一切?

    但眼前这个,究竟是谢旻韫的本体还是载体?是否得杀死那个小女孩,谢旻韫才会死?又或者谢旻韫已经从天选者系统获得了无限复活的资格?

    “要不先砍死她再说?这样做,成默会怎么想?”

    雅典娜从未如此纠结过,即便她能算的出“哥德巴赫猜想”,却也理不清感情生活的乱线。在现实里,她唯一擅长的解决方案就是她手中的剑,没有什么麻烦不是一剑不能解决的。

    可眼下,似乎“柏修斯”并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

    她第一次意识到感情就像是复杂的数学猜想,想要得到正确答案,必须一步一步按照步骤来验证,并不能简单粗暴的直通那个可能的答案。

    各种念头在雅典娜的大脑中电闪而过,就在谢旻韫浑身爆发金光,竭力反抗,将“柏修斯”推向她的时候,她感知到了对方不屈的意志,除了那汹涌如潮的脑电波潮汐,还有表情、眼神和动作,无一不清清楚楚的传达着决不妥协的讯息。

    这种态度让雅典娜愈发的恼火,和愤怒不一样,就是伱讨厌一个人,讨厌到牙痒痒,却又拿她没有太多办法,就像是挥之不散的苍蝇,一直在周围盘旋,惹人生厌,却无法消灭的糟糕感受。

    这种厌恶的感受不止是因为成默,她就一点也不讨厌沈幼乙,还有点点喜欢。也不讨厌颜亦童,但也说不上喜欢,就是比较无感,小透明一个,虽然喜欢跳来跳去,可人畜无害。而白秀秀,虽然有点小反感,但那个老女人还算个知趣,从不会当着她的面出现,几乎不会让她觉察到有存在的痕迹。

    唯独谢旻韫,存在感太强,在成默心中打下的烙印太深,又一副要对人说教的模样,想要把成默自己所期望的样子,甚至要审判他,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反感。

    雅典娜心想:“即使像我这样谦虚又宽容的人,也没办法不厌恶这个女人。我那可爱又单纯的丈夫,以前一定是被这个强势又刁蛮的女人给PUA了,才会变得那么抑郁,幸亏我治愈了他,才能让他走出从前的阴影,我决不能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再沾我丈夫的边。为了成默,我都得战胜她,摧毁她,精神还有禸体,无论是在哪一方面。”

    下了判断,雅典娜不再迟疑,震动光蛇,浑身绽放的光芒愈盛,在飘荡着萤火虫般浩荡光粒的幽暗中,她就如奇幻的星体,被她双手握住的柏修斯,燃烧至火红,仿佛烙铁,点在金色权杖,发出丝丝缕缕的氤氲光雾,再次向谢旻韫的脸抵近,吐息似冰棱,直刺谢旻韫,“竟然说我是你的替代品?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可笑的侮辱。我劝你没事多照照镜子,没有镜子总有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