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返虚 >第四百八十七章:大媒人
    箕鴀是个人精,别的事情他不懂。但这种他太晓得,分明是已然动心偏要端着,要自己再央他几句。

    给他支个台阶,好让他面子里子都顾全。

    遂道:“不瞒您说,这事要搁在平时,小婿贱命一条,死了不打紧。然昨夜撞着恩人在侧,别的都好说,就是拂了他的面子。

    因而,才出手给了教训。

    原本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不过小婿晓得如此人命定然是瞒不过家主您。所以思来想去,欲登门请罪。

    不知自身,何处冒犯了小姐,才惹得杀身之祸。

    恩人见我有心,便问种种缘由。因何府上派人刺杀与我,我还没有怨言。

    我见他问起,把过去我们母子落难受您种种恩惠略说,又将您暗中扶持我登位粗讲。

    他因我有心,故出了这等主意。

    此事固然小姐吃亏,但与贵府却是有大利益。老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正是小婿回报的时候。”

    菰晚风觑着他好一番大量,良久才踱步回到座上,缓身落座,煞是威仪。

    道:“难得你有心念着我菰某人,尚有几分实诚予我。”

    箕鴀上前,弯腰捏鼻,眼珠滴溜打转,嘿嘿低语。

    道:“我是个蠢人,没那等大智慧。

    勉强占了运气,才遇得上家主和恩人。既然恩人说这样是好事,那我自然要为家主尽一尽心力。”

    菰晚风收回眸光,然声色依然俱厉。

    他可不觉得神秘人有这般好心,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沉声,

    道:“念你一片赤诚,此回我可以不与你计较。

    只是事情闹得太大,于公于私菰家都不能答应你。休说外人骂我菰家养女不教,不知廉耻。便有有心人,更会出来指摘,说我菰家卖女求荣。故意使女儿这般为之,意在欺文宰故去,欲贪其府之资。

    我菰家虽非王者,却也添居三大家。

    岂有因小节失大义之理?”

    “这……话不能那么说,这事我不说您不说,谁知道?

    再说,肉到锅里是自己的,咱们吃着香就行,管他别人怎么说?而且事情已经闹大,与小姐名节有损。

    咱如果不平下去,小姐日后还怎么做人?”

    菰家,也要脸面不是。

    菰晚风横眸,锐利的寒光瞬间照的他心口一室,百般不能呼吸。

    久久才回过神,捂着心口攥着手。

    白着脸,舔颜道:“小婿实心为了家主,不然纵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打小姐的主意。

    况且,我也晓得小姐与百里乐人交好。我与他过去是兄弟,这么做也是没了道义。

    我的心,天地可鉴。”

    “话虽如此,勒勒不能嫁。”

    “那那……那,小姐怎么办?这样,不是逼她寻短见么?”

    哪知菰晚风眸光微转,按住几面,道:“她若是我菰家儿女,就合该以死为菰家尽节。

    而不是苟且偷生,带累父母家族。”

    箕鴀听了,扑通跪下。

    低头急寻借口,奈何腹内没有真货,这台阶没搭两下,就把路给铺断了。

    他那里急的抓耳挠腮,这边菰晚风看的心头火大,暗骂: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来。

    但话已经脱口,不做不行。

    便让赤淞去祯园走一遭,赤淞替朱翁稳住伤势,撤了能为。

    道:“小姐纵有不妥,罪不至死,还请家主三思。”

    “我叫你去,自有去的道理。”不可多言。

    “是。”

    赤淞看劝不过,只得先去看看菰勒勒。指望这位祖宗别在出幺蛾子就行,不然就不是嫁人那么简单,是要命的。

    菰晚风看向朱翁,道:“如何?”

    朱翁感恩不尽,作礼道:“无碍,小姐年轻是个女子,并无多大气力,一切皆是属下大意,让家主担心,还请恕罪。”

    两人你来我往,好生客套。

    看的听得箕鴀跪坐在地上暗暗作呕,忍不住心说:虚伪。

    菰晚风冷眸:“嗯?”

    嚇的他连忙摆手,跪的直挺挺道:“没没有,就是想事想出神了,没别的意思。”

    一边说一边吁可一口气,他娘的得亏方才低着头,没多说没多讲。老不死的,耳朵没事那么尖干嘛?

    都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好歹也是马上要嫁女儿做人长辈的,怎么就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

    菰晚风冷笑,没理会他。

    对朱翁道:“你先下去歇着,那丫头被我惯坏了,下手没个轻重,你多担待担待。”

    朱翁逊让:“岂敢岂敢,家主严重了。”

    说罢,作礼离开。

    没了他在,箕鴀一时更加犯愁,这要如何使菰晚风肯下台阶?

    屋外的苏十方等人也时不时往内瞧瞧,瞧到他家主之尊竟给同为家主的菰晚风跪下,顿时血冲百会。

    气的一个个转过身不再管他,这也顺了他的意思。不然有他们时时盯着,哪哪儿都不自在。

    整了整杂七杂八的念头,还是想着怎么让眼前的人点头。

    窝在树上的人,看的啧啧称奇。

    扭头对秦漠道:“你也去看看,别让菰勒勒死了。”

    秦漠差点没笑出声,一手扒着树杈,一手按开枝叶,小声道:“不可能,谁想不开也不是她菰勒勒想不开。”

    “假死也不行,假死爷让你和她配冥婚。”

    “……殿下,咱不带这样。”

    “你去是不去?”

    “为什么去的总是我?”

    “有能耐你让菰晚风点头,爷就和你换。”

    “……”

    说了,等于没说。

    遂悄悄松开枝叶,化一阵细烟缭绕霎时没了行踪。

    弦歌月看看时候差不多,当真大摇大摆跳下树。惊的庭院数人面色变了又变,也惊屋内的两人顿时结成一线。

    顿见菰晚风倏的起身,纳元按掌在后。箕鴀一骨碌自地上爬起,亦捏着石子在手心。

    不管怎样,情况不对跑路总是没错的。

    菰晚风含笑,负手缓行,儒雅敦成。

    道:“四殿下驾临,真使菰家逢毕生辉也。”

    弦歌月飞镜插地,抬手摁住。

    忽的一脚,但见飞镜腾空疾旋,被他握着扛在肩上,两眼邪肆的掠过众人,最后落在当家做主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