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我这七十年 >第十四章 喜庆日子
    登上八镜台高楼,只见远山似黛、江山如画,两岸草木葱郁,沙鸥翔集,大江北去,江水奔流,令人浮想联翩,心旷神怡。真有些“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感觉。来到郁孤台,只见石碑上刻着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写的《菩萨蛮·郁孤台》: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予,山深闻鹧鸪。”

    这首词短短的八句四十四字,表达了词人忧国忧民的情怀,可谓句句摧心,字字血泪,令人不忍卒读。

    辛弃疾写这首词时,已是英雄暮年,由奔腾的清江之水,勾起四十多前金兵长驱直入江南、豫章省腹地,隆佑太后一行匆匆逃窜,大宋江山几乎灭亡的往事,自己虽然身为豫章省提点刑,却无能为力,不禁悲从心起,一阵激越悲壮之音,直抵心性,不愧是“借山怨水”的不朽篇章。正如后世的干赣州知州文天祥在《郁孤台》一诗中所言:“风雨十年梦,江湖万里思。”真可谓“如此大声镗鞳,未曾有也”(梁启超语)。辛弃疾、文天祥外,苏东坡、王阳明、汤显祖等人对郁孤台都有过吟唱,流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这也许是辛弃疾《菩萨蛮·郁孤台》为何广为流传的原因之一。

    在干州军大进行了整编,四中队编入一大队,九中队编入二大队。军大还成立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发展了一批新团员,还组织开展了“评功记好”活动,根据现实表现评定:好、良好、一般、较差四个等次,我有幸评为“好”,并在大会上得到表彰。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了,伟大的民族站起来了!

    为了庆祝新中国的成立,兵团直属部队和军大四分校在干州召开了隆重的庆祝大会,举行了第一面五星红旗升旗仪式,聆听了伟大领袖向全世界宣告新中国成立了的宏亮声音。

    整个会场欢声雷动,大家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拥抱,脸上洋溢着喜庆、幸福的泪水。市民们奔走相告,表达喜悦之情,地方上组织了盛大的游行队伍游行,全城红旗飘扬,歌声嘹亮,爆竹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沉浸在狂欢的海洋中。

    我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大家认为:新中国的诞生是全世界被压迫民族获得解放的伟大胜利,是继俄国10月革命胜利后的又一次伟大胜利,是当代世界一次伟大的社会变革,他改变了世界政治格局。100多年来,备受西方列强奴役的中华民族,从此站立起来了!她将永远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10月22日,部队出发了,街道两旁站满了欢送的人群,彩旗挥舞,笑声融融。当部队通过街头时鞭炮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有的市民向部队赠送了锦旗,有的向战士送鸡蛋、桔子。部队一边走一边高呼:“向老区人民学习!”“人民万岁!”“人民万岁!”

    市民也高呼:“人民万岁!”“人民万岁!”口号声响彻云霄。干州市万人空巷,欢送大军的人群,连绵几里。随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雄壮的歌声,我们挥手向市民辞别,离开了难忘的干州。

    离开干州当晚住潭口小镇,距干州八十华里。小镇四面环山,满山杉木、竹林,公路穿过小镇,两旁房屋破旧,都是干打垒墙,杉木皮屋顶,村民衣服褴褛,妇女不缠脚,都是大脚板,女人也要干活才能维持生计。

    我想起当年抗战时期,有人在干南搞什么“新生活运动”,“创建新干南”,如今此情此景,真是对他们莫大的讽刺!

    23日抵南县的贤女埠,也走了八十多华里,情景与潭口相似,不同的是这儿见到了梯田。山多平地少,只有开梯田种水稻。居民大多背竹箩运什物,把背箩当保育袋,把小孩放在竹箩里,腾出双手好劳作。这里出产的白薯(即地瓜)是他们的主食之一,白薯松脆可口,味甜,能解渴,能充饥。人民长期与大自然作斗争,用自己的智慧战胜着自然。

    25日走得比较快,要赶到黄溪坝小梅关住。中午在青龙镇吃了一顿稀饭,立即赶路,地势渐高,山路盘山而行,天黑时才到小梅关,露营于树林。晚上部队对行军作了小结,要求大家更模范地执行群众纪律。

    26日,走了三十里,开始爬大庾山了。大庾山是豫章省和广省的分水岭,是干南最大的一座大山脉,举目而望,山峦起伏,连绵不断,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和通商要道。一条古商道蜿蜒而上,直通广省。山越来越高,路越来越陡。我们走的是小路,曲折陡峭,进入山林,苍松翠柏,遮天蔽日,微风吹来,甚是凉爽。又走了不到二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大庾山的山颠——松林,在一块高大的石碑上刻着“小松关”三个大字。

    据说山的附近都是梅子树,每年梅子花开时,满山芬芳,另外,这里松树高大茂密,松林是常常发出松涛的轰鸣,所以又叫松林。大家停下在这儿休息,附近有一股山泉,水清冷冽,水声叮咚,汩汩外流,大家放开肚皮喝了个欢,清凉爽口,真是最好的天然矿泉水,我们每人都盛满了一壶。

    快要跨过小梅林了,我的心有些沉重,脚也走得慢了,一步跨两省啊,我就要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了。故土难离啊,那份情,那份留恋之心,难以割舍,依依惜别的情丝,在心中萦绕,我总是一步三回头,向豫章省方向深情地望几眼,不时高喊:“故乡再见了!”

    再见了故乡,我们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养育深恩,我们也不会给您丢脸!这天是1949年10月26日。

    当晚住广省雄县的一个小村里,由于离开了故乡心情有点不爽,虽然一路疲乏,但我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时值秋天了,入粤后,天气却分外暖和。南国风光有别于豫章省,一山之隔,南北气候迥然不同。余县到雄县约70公里,沿着那破烂不堪的“国道”,盘旋走下大庾岭,沙子不时往鞋子里钻,不时要倒沙子,这样行军就慢了,磨磨蹭蹭走到下午五点多钟才到达入粤第一关——雄县,住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