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都对，也都不对。”
云凡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
“孙蕊的做法从短期看是有利的，但从长期看，是错误的，她犯了所有具有商人属性的人都会有的立场错误，
“当然，这错误最主要的问题不在于孙蕊本身，而是她一直以来被灌输的价值观，以及她所处的环境使然。”
云凡抿了口茶，说了这通话之后，他似乎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不再主动挑起话题。
安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提起长剑，朝云凡行了一礼：
“师傅，我去练剑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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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了云凡的丹药之后，唐文广恢复了几分。
虽然因为丹药的作用，唐文广看上去显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运转灵力的能力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至少在船底修修补补的工作，已经足以胜任了。
果然，拥有一位专修法修的，尤其还是专修木系术法的蛮族金丹相助，船只的修补进度快了数倍不止，和唐文广的修补进度相比，那几个筑基法修简直就像是在摸鱼，在唐文广的个人能力面前相形见绌。
见此，孙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这情况，想来在童姥赶来之前，船只的状况已经足以起航了。
她缓缓踱步，走上甲板，又下了几层台阶，转过头，正好能望见此时云凡所在的舱室窗户，
此时窗户正敞着，露出其中忽明忽暗的光芒。
她的眼神仿佛能望穿舱室的窗户，望见舱室中那约二十出头的男人的身影，
望了片刻，她又收回了视线，望向在夕阳下被照得红光闪闪的大海，小心翼翼地将眼神中的仰慕藏起。
那是一个在人间行走的神明。
而孙蕊，一直渴望与神明比肩。
然后超越。
轰！
忽然，船舱又晃了起来。
这番晃动比之上次还要严重，仿佛天地倾覆般，差点将孙蕊给晃出船外。
孙蕊站定身子，急急忙忙走上船头处的甲板，
四下张望，船上已经乱成了一团，一些正在休息的船员四处穿梭着，收拾一些因晃动而摔得七零八落的物件；
另一些船员则在组织搭救工作，将方才被晃下船的同伴从海里捞起来。
不过很快，在矮子的指挥下，这一切都渐渐变得井井有条，恢复正轨。
“怎么回事？”
孙蕊朝正发号施令的矮子问道。
“船底出了点问题，现在还不知道情况，我现在只能先稳定局面，再派人去查探。”
矮子摇了摇头：
“现在去查探的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大小姐再耐心等一会儿。”
“唔，明白了。”
孙蕊点了点头，负着双手，望着海面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忧虑。
无边无际的大海，孕育着数不尽的生命，还有无数的可能，充满了危险和机遇，尤其是这三年来，灵气爆发，虽然或许因为海水的隔绝而对大海的影响偏小，但终究还是对大海产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化……
比如那位蛊雕前辈，妖族的尊者之一，虽然实力出乎意料的羸弱，只有元婴巅峰的修为，但已称得上一大战力；
再有就是大齐国师门下的那银发女弟子，按大齐国师所说，也已达到了元婴修为，以大齐国师的能力，他门下的弟子战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后就是金丹层面，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个正处于半残状态的唐文广，都可堪一战，
不论海上出现什么状况，以这份阵容来说都足以应对，
但现在可不是什么能安逸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时候，
先前安夏出手，在船尾部寻到了一片镶嵌在船身的一枚微小的七彩鳞片，证实了大齐国师的猜测，北芦童姥确实在船上留下了印记；
也正因此，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哪怕只是遇到一些小小的阻挠，耽误了一点点时间，都可能会导致众人被衔尾追来的童姥袭击。
她望着逐渐变得昏暗的大海，心情越发烦躁。
忽然，一名船员朝着这个方向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不、不好了，船底出现了藤妖！”
他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道。
“藤妖？”
在灵气爆发之前，九洲就有植物吸收了灵气产生了灵智，不过大多都是些花花草草的小型妖，那些参天巨树之类的庞然大物，即便是在灵气爆发之后，也没有什么动静。
在九洲一众修士心中都有共识，花妖草妖最多不超过筑基，而藤妖更是在植物妖中排底层，
在船底出现了藤妖……在孙蕊看来，不过如此罢了，并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孙蕊迎了上去，皱着眉头：
“不过是藤妖，有什么……”
话未说完，这跌跌撞撞跑来的船员身躯突然软了下去，整个人仿佛失了力气般瘫倒在地，脸上的血肉、皮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
于此同时，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扭曲狰狞得仿佛游动的蛇般的蔓藤，猛地从这船员的身躯冒了出来。
“剑雨！”
孙蕊神色一凛，手中长剑已出鞘，剑影层层叠叠仿佛倾天雨幕，将朝她扑来的大片蔓藤斩碎了一地。
这大片的蔓藤生命力十分顽强，即便被斩得粉碎，散落了一地，依旧不停地蠕动着，吸食着那名船员的生命。
船底有元婴巅峰的蛊雕尊者，有尽管半残，却实打实具有金丹修为的唐文广，这两名强者在场，却依旧不能镇住场子，可见此刻船底的状况有多不令人乐观。
“……”
孙蕊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倒提着长剑，朝船底方向走去。
嘎嚓……
一阵刺耳的木制品断裂声忽然自船的两边浮现，她骇然转头望去，却见船的两边，那原先由‘螺旋桨’变成的两柄长刀状的‘机翼’不知何时已经被大片大片的蔓藤爬满，
在这大片蔓藤的盘绞、撕扯之下，不堪重负的两片‘机翼’被硬生生地折成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