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二百八十章
    他按着季笙不住挣扎的手将她往马车里带。



    “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周围,俱是你表姐的眼线,你若不想出事,便乖乖地随我入马车去——”



    对这个女孩子,他到底是真心疼爱的,并不会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可季芸的人埋伏在周围,甚至连季芸都立在外头正在大张旗鼓地将他看着,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做,只怕……



    季笙闻言果然停止了挣扎。



    她瞪大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他却毫不在意,只按着季笙往马车里头带:“你乖乖地,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目光仍如从前——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他便总是用这样的目光将她看着,温暖大掌包裹着她冰凉的手,那么真诚地同她道“信我”。



    鬼使神差地,季笙停下了挣扎。



    她睁大了眼,静静地看着他将自己扯回到马车里。



    也诚如他所言的那样,一入了马车,帘子被关上,他便果真松开了手。



    “为什么……”



    石钧却只是道:“我还不屑用另一个女人的手段来取得你的真心。”



    他是骄傲的人,对于季芸明显带着讨好的提议,他不拒绝,但也绝不会任由一个女人来牵着鼻子走——说到底,石钧对自己总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他淡淡地,目光转向别处:“你只要在这马车里老老实实地坐着,再过一会儿,我自会放你出去。”



    然他的提议季笙却不肯苟同:“你若果真有心放我,又何必非得扯着我回来?”



    再拖下去,纵她果真清白,怕是也说不清了。



    石钧闻言便笑,似有些赞许的模样:“果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如此聪慧。”他抚掌笑了一声,“但即便是那样,又如何?”



    季笙看他一眼。



    男人的目光一如从前,纵连待她的态度也一如既往,霸道得理所当然。



    变了的人只是她自己。



    披着从前的壳子,内里的瓤子却已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从前的霸道在她看来是溺水里头唯一的救赎,然而如今看来,却只剩下满心满眼的不耐烦。



    “你做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她听得自己声音有些发冷:“想来你是忘了,如今陛下将你与郡主拒之门外,却偏偏接连两次召我入宫,你还当我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庶女?”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石钧。



    他不由看了季笙一眼:“说来也怪,陛下怎会接二连三地召你入宫?”



    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个答案,但他未知全貌,不敢轻易定论,这话说得便有些心虚了。



    “容后与你,倒是投缘。”他这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



    季笙眉眼未动,只淡淡地:“皇后殿下素来待人格外亲厚。”



    正是因为亲厚,所以才会那么抬举她……



    她看石钧一眼。



    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那夜在石国公府时,他将自己囚在那座院子里头,反而叫她机缘巧合地得以认识了容后,从此改变了整个人生……



    季笙心中一时不知究竟是该感激还是叹息,便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被这样的目光望着,石钧心头却没由来的一紧。



    “我不管你从前是什么。”



    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有些干涩,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疼,手指有些不安地略向上抬了抬,但面上却装得好,仍是风平浪静的模样:“说来你我隔阂许久,原就该好生说清楚才是,如今机会难得,倒不如借着今日这大好时机将你我误会消除。”



    “误会?”



    季笙笑得有些讥诮:“你我之间一直存在的,原就不是什么‘误会’。”



    是隔阂,是两个人身份的天差地别,更是由此而来的种种……



    唯独不是误会。



    “上一次在皇宫中,你我早已说清楚了。”她道,眉目间有些刻意的疏离:“我自认你我之间早已没了任何关联,从前那些话,你也实在不必一而再地提及。”



    再说从前,不过是两败俱伤。



    然,她这样冷淡的模样在石钧看来却不过是心虚。



    “若是说清楚了,你又为何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这么疏离,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许是时间不多,他明显有些急切:“若是果真说清楚了,你便该理解我的过去,该如从前一般待我才是,又为何会是现在这样?”



    他这番话,倒叫季笙一愣。



    说的这样理直气壮……



    季笙不知他这样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但他越是如此,心中的不耐便更多了几分。



    从前两个亲密无间的人,落得如今这样两看两相厌的地步,季笙一时竟不知是该叹世事无常还是造化弄人了——



    “我本就没有怪你,石钧。”



    她许久没有唤这个名字,如今再念,却不如从前那样软软糯糯地,仿如在唤一个普通人似地——但石钧听着,脑中出现的,却是那夜寒山寺相遇时,她满眼期待地看着另一个人,也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喊“陈云樵、陈云樵”。



    典型的南地名字,于他而言,有种刻意的做作,可由她唤来,却无端多几分娇软和江南女儿的柔媚。



    与如今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唤他相比,几可称得上是天差地别的两种语调。



    实在令他厌恶!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但正在说话的季笙于此却一无所觉,只是自顾地说着话:“我知你有自己的无奈,有些事,是我从前年岁小,看得不够深远,可如今我年岁渐大,从前看不明白的,如今却也能摸到几分边缘了。”



    她抬头,看石钧一眼。



    “既在这世上行走,便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无论你我皆如是。既如此,我又何必怪你?”她摇了摇头,“石钧,我本就不该怪你。从前如是,今后也如此。你我便只当从前那些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日后,再也莫要提及了。你我,都……都忘了吧……”



    她声音有些伤感,带着对从前的释怀——这种释怀,是刚刚被他拦在马车里突生出来的。



    原本,在她的心里,是深恨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