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九章
    季笙坐定了,这才问永安王妃:“夜深了,娘娘却还未歇,想来定是有什么要事。不知……”



    谦卑里夹着惶恐不安,她将对一府主母的惧怕表现得淋漓尽致。



    永安王妃见季笙这般模样,心中却颇有些意外。



    这丫头,仿佛与往常有了什么不一样似的……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永安王妃便将下头跪着的两个人指给季笙看:“说起来,这还是你院里的事。”



    语气里便带了隐约的试探:“原来呢,这些事合该你自己来管的。可你一向身子骨弱,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些事,大夫说,忧思伤身,若叫你坏了根本,却是我的责任……”又顿了顿,“这事既闹到我跟前来,我便不能假作不知,只好站出来管上一管,可是呢,我又没有办法。



    “阿笙。”永安王妃唤了一声,“你会生母妃的气吗?”



    这番话,像是解释,却又带了某种飞扬跋扈的霸道。



    季笙心中自有一番成算,也不敢多话,只十分虚弱地勉强端出一个藏着掖着的苦笑来,仍是一副惶恐到了极致的模样:“都是阿笙不中用,才会累得娘娘为这些杂事不得安宁。娘娘,阿笙,阿笙心中甚是惶恐呢……”



    她自是不敢多说的。



    今日这事,摆明是要闹大的。想她季笙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病秧子庶女,在永安王妃面前就如一只蝼蚁,唯有这般,才能按她所设想的发展下去。



    永安王妃听得季笙这番言语,终于觉得满意了些,也不再揪着不放,只指了香茗:“按说,你也算得上是苦主,不若自己亲自来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也要叫你们二人都做个明白鬼才是。”



    季笙这才敢去瞧下头跪着的人。



    纵然这样,她仍是面色惶惶的,一副胆小如鸡的模样。待得慢悠悠地转过头去,这才做出一副终于看清香茗的惊讶来:“香茗,你,你怎的会在此处?”



    身后,却有人轻轻搁了茶盏,上好的瓷器轻撞,便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季笙听得这道声音,这才一副终于反应过来的模样,立时噗通一声朝着永安王妃跪了下来,不过一瞬,面上便带了泪:“娘娘,娘娘,不论香茗做了什么,定然,定然是无心的……”



    她张口便是求情,为香茗开脱,只将一个完全不中用的庶小姐姿态发挥到极致。



    永安王妃更觉满意。



    她在闺中时,是嫡女出身,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却从来看不上庶出的兄弟姊妹们,总觉得都不过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货色,自然不肯对他们假以颜色。



    她厌恶庶出,无论是她的庶兄妹们,或是她的庶子女们。



    他们这些人,一些人分了她原本应该独享的父爱,而另一些人,却又分走了她原就为数不多的来自丈夫的宠爱,这些小贱蹄子们,都是一个个的下作玩意,她又怎会真心相待?



    如今见得季笙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永安王妃心中十分欢愉,说起话来也比往常多了几分精神:“你性子软,不经事,是个约束不了下人的,连这般重要的东西都护不住。”



    永安王妃手一抬,将一个东西扔到季笙面前,语气却带三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毫无遮掩。



    季笙活了许多年,自然将里头的意思听得一清二楚。



    或者不仅仅是她,所有在场之人,都将永安王妃这番话听在耳中,纵然平素对季笙并不在意,但在这一刻,突地对季笙起了某种十分隐晦的怜悯。



    瞧瞧,这才是奴大欺主呢。



    主子不堪大用,一个小小奴婢,轻易便可欺到她头上去。



    季笙却毫不在意。



    她不是原来的季笙,却经过无数事,也见过不少世面,自不会被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打压了自尊。



    季笙只是低头将永安王妃跑出来的东西看着——看着那枚温润的玉蝉骨碌碌地滚到她面前,静悄悄地躺在铺了厚毯的地上,没有半点折损。



    果真。



    果真是她此前在云舒院那番谋算起了作用——她让香茗带了这般名贵的玉蝉,自不是为了让那东西轻易落到一个区区厨房的管事嬷嬷手中。



    季笙颇有些得偿所愿的快意,面上却更加疑惑:“此物……此物我一向收得好好的,放在妆匣里头,又如何会落到这里?”



    她又转头去看呗堵着嘴巴,面颊高肿的香茗,心中暗暗说了一句抱歉。



    季笙晓得今日这番事若果真闹到永安王妃面前,香茗会受一些苦楚,可她心中到底揣着几分幻想,觉得自己只要赶来的快一些,再快一些,香茗便不会挨打。



    如今看来,这永安王妃似乎并不如她想象那般沉得住气……



    季笙藏在袖中的手偷偷地去掐自己的腿,略一用力,眼泪便滚了出来,一副又气又失望的模样:“香茗,你,你怎么能这样?!”



    香茗嘴巴被堵着,说不出来话,只是满脸泪水地摇着头。



    季笙看得心中难过,忙又一边哭着一边膝行着去永安王妃面前求她:“娘娘,香茗是我用惯的,她一向胆小,断不敢做这种事,娘娘,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永安王妃冷笑一声,语气却更加失望:“阿笙,你身边出了背主的丫头,你竟与我说是误会?也罢。”



    永安王妃叹了一声,朝一旁伺立的玉嬷嬷使一个眼色,玉嬷嬷会意,上前两步便将堵嘴的帕子替香茗罢了。



    “你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便由你来听她说一说,到底是什么误会?”



    香茗嘴巴一直被堵着,嘴角早已泛起了红,又挨了十数个巴掌,嘴巴里都是血沫子。



    如今她嘴巴刚一松,顿时觉得里头的血腥味实在令人作呕,立时便反胃起来,可她腹中空空,纵然呕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又不敢耽搁时间,只好将恶心的感觉强压下去,又不住磕头:



    “娘娘明断,娘娘,奴婢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