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六十三章
    但这时,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季兰却浑然忘了,实则永安王妃从来不待见她。



    不,岂止是不待见?她近来做事糊涂,又无章法,每每都与永安王妃作对,永安王妃早已厌弃了她,又怎会轻易叫她如愿?



    于是,便在季兰正神游天外时,便听得嫡母慢悠悠地,闲闲的开口了:“既是阿笙不守规矩,我自然是要罚的。”



    季兰一厅,正中下怀,顿时勾起嘴角,头却朝着季笙的方向微微地歪了一下,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来。



    最好,最好将她的禁足直禁到出嫁,收了所有对她的优待,叫她永世不能翻身才好……



    但她的笑容不过才刚刚绽开,还未及到达眼底,便听前头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但有一桩事,我却希望你记住。”



    季兰心里一抖,忙抬头去看永安王妃,便见永安王妃懒散地唤了一个姿势,目光却如电,正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听闻有人说我处事不公……”



    “不,不,”季兰只当她果真听见了自己的心声,连连摇头:“娘娘做事一向公正,娘娘是最公正不过的人了……”



    永安王妃声音停顿片刻,又向下扫一眼,季兰被这样的目光一瞧,顿时一个激灵,忙闭了口,再不敢擅自掺言了。



    “无论是什么说的,我都不在意。但既有人说我不公,恰好今日又遇上这事,我便也不得不公一公,出来管一管,诸位可有什么异议么?”



    她是当家主母,这番话说的姿态虽低,但下头的人都怕她,又哪里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所以。”永安王妃不经意地将身侧茶盏端起。



    她一向养尊处优,居移气养移体,自有一身通泰的架势,便这般简单地将十指搭在茶盏上,也有万种风情,但唯独一样,便是叫下头的人顿生出一种不敢直视的倾慕和尊敬来。



    那是一种源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是对掌握着她们生命的,能够任意生杀予夺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轻抿一口茶,茶水滚烫,她却不在意,只让茶香在口腔中蔓延,才不在意地开口:



    “有些事,我是要问一问的。阿笙是一贯谨小慎微的人,又是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身为长姐的阿兰你出手呢?”



    永安王妃坐直了身子,仍是那般淡淡的,却已带了威慑:“不若阿兰与我说一说,一个惯会做小伏低的,从不肯逾越半寸的人,又会是因为什么才会叫她今日冲动入斯呢?”



    她分明对所有的事都一清二楚!却非要逼着自己说出来,何其歹毒!



    季兰心虚,自然不肯承认,下意识地便想递给季笙一个警告的眼神,但她不过刚刚一动,一个装满了热水的茶盏却猛地朝她飞来,季兰下意识地将头一偏,茶盏落了地,里头的水却滚出来,一些飞溅到她的裙子上,更多的,却落在血迹斑斑的手背上。



    顿时,一阵锥心般的刺痛传来。



    季兰本能便惊叫了一声,但不过刚发出一个简单音节,头顶上永安王妃的声音已至,带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怒火:“你当我是死了还是瞎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敢搞这种小动作?”



    那道声音,带着无尽的冰寒,越来越冷,及至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她的面色已沉如锅底般,看季兰的目光也不再如往常那般厌恶,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及至说道低头,只看到层层裙摆下一双:“但有一桩事,我却希望你们都记住了。”



    季兰被头顶这道若有实质的目光瞧着,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慌慌茫茫地低下了头,只将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看着。



    前头,是一双精致的鞋,其上裙摆层层叠叠,华贵无双。



    那是嫡母的裙子,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更是勋爵公贵之女,身后势力庞大,即便是在陛下皇后面前,也说得上话。



    这样的人,莫说是在这王府里头,纵然是在整个长安,都是能横着走的大人物,又岂会被季兰区区一个庶女轻易拿捏?



    季兰恐惧到了极点,双股战战地,下意识便哭泣起来,手上的剧痛仍在,但她这时却顾不得,只以头抢地地不住啜泣。



    却是一个字也再不敢说了。



    她一哭,叫她身侧原就担忧着女儿的庶妃也跟着惶恐不安,再看永安王妃满面怒容,又哪里还该再轻举妄动,只好嗫嗫地跪在那里,也跟着饮泣起来。



    唯独季笙一个,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今日之事,她虽然有些冲动,可若再来一次,却仍是要这样做的。



    绝不后悔!



    唯一叫她后悔的一桩,却是不该擅自出头去送寄荷侧妃,叫寄荷侧妃看穿了自己的伪装不说,又被玉嬷嬷发现,还有……



    她只觉得自己心情十分沉重。



    她压抑着内心的惶恐,勉强压抑着颤抖去偷瞧永安王妃。



    这一瞧,却被吓了一跳。



    盛怒的嫡母提步朝她走了过来。



    嫡母通身富贵,又是长安贵女中行动的表率,她步子不大,却十分稳当,连裙摆也不曾动半分,只如一幅绝妙画卷般虚虚展开,却又行得快,不过片刻,已至季笙面前停下。



    “你的姐姐不肯说,便由你来说。”



    她不过目光一扫,立在一旁的玉嬷嬷立时便行了过来,小心将季笙搀起。



    季笙跪了许久,双腿早已发麻,如今骤然立起,登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好在玉嬷嬷虽然老迈,但到底身体康健,将季笙稳稳当当地扶着,这才叫季笙没有重新跌下去。



    嫡母瞧她时的目光却柔和,仿佛带着某种鼓励般——鼓励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季笙垂下眼,正见到季兰举着一双血迹斑斑的手低低哭泣着,但一双眼却不安分,不住往上瞟着,见得季笙瞧她,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目光不乏警告。



    是你逼我的……



    她闭上眼,不欲再看这对母女在她面前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