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一百零八章
    上次那件事虽然被明空大师拒绝,但该安排的却是一件事不落。



    转眼便到了做法事的日子。



    季笙提前三日便斋戒沐浴,焚香祷告,每日晨钟敲醒的第一声,她便睁眼第一个到了大殿——比之往日在永安王府的懒散,几可称得上十分勤奋了。



    好在她近来身体一日比一日恢复地好,又加之卸下了心事,纵是这般,也丝毫不见疲态。



    唯独陈云樵的托付,她始终没有完成。



    那日与明空大师短暂的谈论之后,明空大师又闭了关,这一次,却是不知究竟何事才能出关了。



    季笙隐约觉得明空大师是刻意在躲着她。



    可这样想,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小人之心了些。



    佛前木鱼过三声,便响起无数念经声,季笙不懂佛法,不知他们念的是什么经文,但她跪在佛前,却也觉得心绪沉静许多。



    回房却发现阮娘和香茗两个都不在。



    她闲来无事,便亲自动手将躺椅拖到了小院里,一个人懒懒散散地摇着,闻着满鼻桂花香,只觉人生十分怯意。



    等等,桂花?



    她陡然睁开了眼。



    八月桂花始开,她竟已在这禅院里待了半月有余?



    果真山中日月长,叫她连时间都忘了,……



    也不知王府可会发生什么变化,王妃离了她之后,受的惊吓有没有好起来,又有没有发现其实是她搞的鬼……



    季笙用手撑着下巴,心情复杂。



    若是现下在府里,她应该不会如此轻松,可相对的,这浪费的半个月多月,她也能做许多事……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却听得前头传来一声低笑:“阿笙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莫非是在思念我不成?”



    声音略轻佻了些……



    季笙有些迟钝地朝着说话的人望了过去,但见对方在秋日里仍执着一把扇子,不由有些好笑:“陈云樵,你竟是怕热的么?”



    他穿得略薄,只在夏裳的外头套了一层薄软的轻纱,加上那张与北地男儿迥异的面庞,便显得十分灵动飘逸。



    他是个只要风度的人罢……



    季笙哂笑一声:“陈云樵,南地的男儿,都是如你这般,喜爱在秋日穿夏裳么?”



    若不是知晓这人一向出手阔绰,她都要以为他是穿不起秋日的衣裳了。



    陈云樵将季笙的揶揄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只摇了摇手朝她走来:“倒不好弄什么南北差异的,阿笙,你猜我这些日子去了何处?”



    她怎会知晓?



    她只知道自从那日掘了墓地之后,他连个交代都没有,便丢下她一个人去了。



    不过这也好。



    毕竟,他嘱咐她的事,她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他晚回来一日,她也好晚一日面对他失望的眼。



    但今日他既回来了,她便也不好再继续瞒下去了……



    “我怎会知晓你去了什么地方?但是,陈云樵,你吩咐我的那件事,我……”



    “那不重要。”陈云樵挥手打断了季笙接下来的话,“我要与你说另一桩事。”



    他下意识地抓了季笙的手,四下扫了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去。”



    “进……屋?”季笙有些迟疑。



    大白天的,孤男寡女的两个人藏在屋里窃窃私语,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她的清誉,虽然所剩不多,但既然还剩着一些,便总要尽力去维护的。



    但她人小力微,又哪里拗得过常年习武的陈云樵?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个不字,便已被他扯着到了房里。



    正是白日,纵然门窗都关着,里头照样十分亮堂,他却将她抵在墙壁上,眼里仿佛有光,将她盯着:“阿笙,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一靠近,独属于他身上的气味便铺天盖地朝着季笙袭来,季笙被他堵得连退路都没有,再对上他的双眼,只觉双膝都被他吓得悄悄地软倒了,只靠着她一双手臂勉强地反撑在墙壁上,几乎要无所遁形似的:“我才没有……”



    “是么?”陈云樵才不肯相信,手一伸,便将她身上挂着的荷包拽了下来:“你若不思念我,又如何会把我赠与你的东西日日挂在身上?”



    她的小心思,他还不知道么?



    被戳穿了,季笙便噎了一下:“你别瞎说,我才没有!”



    她气哼哼地,劈手去夺她的荷包,却被他抓住了手,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便只恨恨地瞪他一眼:“陈云樵,你这样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陈云樵看着她绯红的脸,“阿笙,你心中在想些什么只管说出来,你若不说,我怎么猜得到?”



    哪里还用得着他猜。



    他年长她许多,又常年在外心中,见识过的女郎有如过江之鲫般,又哪里会果真费心去“猜”她想说什么?



    怕是她一张口,他便晓得她要说什么了……



    想到这里,季笙忽然觉得心里一梗。



    然后她快速地清醒过来:“陈云樵,你放手。”



    再睁眼时,她目光清醒,已不复先时的迷离。



    陈云樵心知季笙已清醒过来,不会再受他蛊惑,但就此放手,他却不甘心——



    他复又压低了声音,凑近季笙耳边:“阿笙,你还没有与我说,我走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思念过我。”



    他声音压得极低,但却靠得十分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耳边,若非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她几乎要忍不住就此沦陷……



    但好在季笙灵台尚且保留着三分清醒。



    “陈云樵,”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低,有些冷,带着与往日迥异的清醒,“你放手,你我原不是一路人,如今交汇,也不过是因着你托付我的那件事,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贴近?”



    会叫她忍不住沦陷,就此不肯抽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阿笙。”



    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你当我这些日子都是在逗你的吗?”



    不管是不是逗她,结局……不都是一样的么。



    季笙苦笑一声:“你我之间,注定没有结局,既是如此,逗不逗的,便也算不得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