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将暮时,寄荷侧妃才来回话。



    “芷兰轩一应物什都齐备了,娘娘可得闲暇,也好去瞧一瞧,若有什么不对的,妾命她们改。”



    言笑晏晏间,有隐约的挑衅。



    “不必。”永安王妃却不接茬,只道:“一个妾,嫁便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侧妃你既做好了,便留些心,别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便足够了。”



    她拉着季笙的手,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我甚忙,不得空,侧妃若有事,只管去做。”



    又同季笙道:“咱们接着学。”



    偷懒的机会悄悄飞走了。



    季笙有些失望,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便只好又重新打起精神来,只求这一寸寸流淌的时光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在她摔掉第四个苹果,打破第三个盘子时,永安王妃终于恨铁不成钢地道:“罢了罢了,原是我高估了你。”



    季笙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将她今日的一切努力都抹杀了似的,她有些不服气,却又不敢反驳嫡母,便只好呐呐地立在一旁:“是阿笙太笨了,母亲莫生气……”



    “傻孩子。”永安王妃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经过一下午的训练,到底有了几分成绩,季笙再迈步时便不如此前那般生疏,莲步轻移,配着她软嫩的面颊,反而有种别样的风姿。



    这样,虽不似那位,却也自有一派风流姿态。



    北地女儿甚向往的南地风姿……



    永安王妃在心中暗暗感叹,有些事,果真是模仿不来的。像她当年,学了许久也学不来这样的姿态,倒不是季笙,不过只一下午,却有了几分成绩。



    她瞧着,便觉得有了些欣慰,原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改了口:“母亲不是骂你,阿笙,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今日能做成这般,已经甚好了。”



    甚好?



    她只觉得浑身僵硬的都不似自己了……



    季笙苦着脸:“母亲,阿笙天资愚钝,叫母亲失望,实是阿笙不好。”



    “没有不好。”永安王妃摇了摇头,“你今日学,尚是第一次,能有这般成绩,已是十分有天赋了,是母亲太着急,这才会……”



    竟是在同季笙解释。放在往日,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季笙大感意外之余,心中隐约的憋屈却悄悄地散了一些,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急急地摇着头,正要再说几句补救的话,却见外头玉嬷嬷已挂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先同二人行过礼,方才与永安王妃禀道:“娘娘,外头车马已齐备了,国公府差人来问,若娘娘准备好了,还请早些过去观礼。”



    终于,终于叫她等到了。



    永安王妃拉着季笙的不自主地一紧。



    主母出行,又是久病初愈后的第一次出门,自然不会低调。王府准备的,也是府里最大的那乘六架的马车,黑漆描金,上头纹着皇室专用的兽纹图腾,古朴且神秘。



    季笙本能便想去拿帷帽。



    却被永安王妃按住:“咱们长安贵女,一向不兴这个,你莫学了那些小家子气的做派。”



    出行蒙面,是南地妙龄的容貌姣好的少男少女们为了避免拥堵方才采用的法子,北地粗犷,自然不必习得那种看起来十分扭捏的做派。



    伺候着生母上了马车,季笙方才由阮娘跟着一道去了后头稍小一些的另一辆马车,仍是描金绘纹,只除了小一点,却与头前的那一辆无甚区别。



    季笙一爬上去,便闻到里头淡淡熏香,甚是好闻,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刚坐下来,便见阮娘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姑娘,娘娘果真十分重视你呢。”



    “重视?或许。”季笙不以为然。



    一贯沉稳的香茗却凑了上来,拉着季笙说话:“姑娘你瞧,上一回咱们出门,坐的不过是二乘的车架,今日这马车,却是四乘,许多朝廷新贵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季笙揭了车帘往外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这马车果真是四乘,不由有些意外:“怎么安排了这样一辆车?”



    有些僭越了。



    纵是公侯嫡出的姑娘,最高的规格也不过如此,她一个小小庶女,能得这样的排场和抬举,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



    她有心事,面上便有些忧心忡忡地,阮娘看在眼里,原先的兴奋感也悄悄地褪了一些,取而代之的,也生出某种隐约的不安来。



    可主子已经乱了,她便更不敢乱,只紧紧地抓着季笙的手:“姑娘,你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见她如此,季笙反倒不好再吓唬她,“无事,既来之,则安之。”



    永安王妃突然如此抬举她,替她盛装打扮不说,又教她京中贵女们才用的规矩,如今出门却又用这般华贵的马车,分明是要将她拉给什么人看。



    可她既承了这些东西,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是不知,那代价究竟是什么,又有多大,自己可能承受得住……



    一主一仆尚在忐忑中,车辕转动,一队华贵无双的车马缓缓地朝着石国公府的方向奔去,路上,还有甚多其他官宦的车驾,也在朝着相同的地方奔走着。



    俱是去观礼的。



    纵是上刑场,也有被宣告行刑的那一刻。



    外头渐渐嘈杂起来。



    马车的速度逐渐减缓,有人在外头说着话,或是恭维,或是好奇地打量永安王府的这两驾马车。



    “许久不曾见永安王妃出来走动了,这石国公府,可真是有脸面……”



    “嗐,什么国公府的脸面,你们还不知道吧?”有人消息灵通些:“今日,永安王府也有一个庶女要嫁入国公府做妾呢,她怕不是来替那庶女撑场子的。”



    却有人不肯苟同:“才不是呢。永安王妃何等矜贵,怎会来替一个庶女摆排场?你们怕不是忘了,今日这新娘子可是称这位王妃做姨母呢……”



    “说得也是。”



    “就说娘娘怎会纡尊降贵,想来还是芸郡主的面子大些。”



    “大?”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带着讥诮:“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