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却不想,当时的陈氏三郎,如今的明空大师出手,救了她的命。



    早知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还不如不救……



    那时,她身怀六甲,腹中是晋帝骨血,她与晋帝两心相照,得了那个女儿,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可后来,晋帝毒发,她却被司马炽囚在弘训宫中,唯一的女儿也在阿兄攻入洛阳时遭了贼人之手……



    心不由刺痛了一下。



    容皇后目光落在季笙身上,只觉十分意外:她曾与明空大师有过命之交,也从未得到明空大师所赠的任何东西,可面前这姑娘却又是什么来路?竟能得明空青眼?



    她又什么过人之处?



    心底的好奇不由多了一些。



    容皇后示意阿圆的灯笼举得离季笙近了些。



    近到,她能足够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随后,她开口了:“四姑娘,你既是我儿所救,又与他投缘,劳你抬起头来,也好叫我记着,日后,我才不会错认。”



    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



    皇后有命,季笙不敢不从。



    她咬着唇,一寸寸地将头抬了起来。



    虽然,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可在容皇后的眼中,却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过程。



    少女头微微向上,先是小巧精致的下巴,随后,是粉嫩如花瓣娇艳的唇,薄薄的,其上,却是一张娇颜,少女容貌秀美,如明珠朝露,还透着某种十分诡异的熟悉感。



    她和那个人,是多么相似啊……



    容皇后一看清她的容貌,便觉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她向前迈了几步,靠近了季笙,仔细地端详着季笙的脸,有些迟疑地问道:“四姑娘……不,阿笙,你的生母,是什么人?”



    在她的震惊中,季笙也看清了容皇后的模样。



    与她想象中别无二致,雍容,华贵,眉目间却隐含着轻愁。



    季笙心头一震,只循着本能地答道:“小女生母,是紫钰夫人……”



    容皇后有些失望:“紫钰夫人?”



    阿圆便同容皇后解释:“紫钰夫人是永安王爷的外室,听闻出身勾栏,是贱籍女子,惯会笼络男人的……这四姑娘的生母如此不堪,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去,莫与这样的人说话,丢了身份……”



    语气中,透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嫌弃和不屑。



    然容皇后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反而淡淡地瞥了一眼阿圆:“你今日话有些多。”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阿圆却立时被吓得丢了灯笼跪在地上:“娘娘,阿圆失言。”



    皇后一贯宽和,并不轻易责罚宫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能宽容。这种道理,阿圆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晓得。



    她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声音却颤抖着不住求饶:“娘娘,阿圆错了,请娘娘责罚……”



    “自是要罚的。”



    容皇后淡淡道,但却不说如何惩罚,反十分歉疚地看着季笙,目光中,有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紧张和奢望:“好孩子,我御下不严,下人不会说话,伤你的脸面,我代她替你赔不是。”



    “不。”季笙摇了摇头,“小女生母确实出身勾栏,倒叫娘娘看了笑话。”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笑话”——那毕竟是她的生母,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又早已故去,若非她势不如人,又哪里会容忍阿圆放肆?



    但当着皇后,那些话,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别开了眼。



    容皇后不是蠢人,又哪里会不晓得季笙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服气?



    她叹了一口气,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扫了季笙一眼:“你既是迷了路,怕是不晓得如何走,不妨跟着我一道走出去。”



    季笙也怕自己再遇上石崇——如今有皇后压阵,纵是撞见,想也不必再惧了。



    她略思索一番,便从善如流地应了:“小女多谢娘娘。”



    一行人便朝着竹林外头走。



    过了花厅,穿过数道长长的回廊,隔了一道院墙,外头隐约有人声嘈杂。



    季笙便松了一口气。



    她乖巧地跟在容皇后身后,安静地走着,只提着一颗心,并不敢四下张望。



    隐隐地,她听见有人在唤四姑娘。



    季笙抬起头来,便见前头永安王妃满面焦急地与人吩咐着什么,眉目间隐有戾气,她忙不迭地与皇后告辞:“娘娘,小女的母亲在寻小女,小女告辞了……”



    然,拱起的手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上头。



    “不急。”容皇后目光慈爱,“你是家中庶女,怕是日子不甚好过。”



    不然,季笙身上的衣裳,虽看着华贵,却隐约有些不合身,分明是临时翻出来的。



    若是受宠,在出席大宴时,又如何会穿得如此不得体?



    容皇后淡淡道:“你若这般贸贸然地前去,怕回了府却是要吃苦头的。”



    便是寻常人家不受宠的女儿,有了什么祸事,也总是受罚得多。更何况,季笙的嫡母,是满长安城最重规矩的那个。



    这庶女,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怕是不那么好过。



    季笙更觉意外了。



    容皇后这般,是在维护自己?



    但很多事,并非是她做缩头乌龟,便可躲过的——纵然今日侥幸逃脱,明日,后日,却还会有更多未知的陷阱会等着自己。



    与其如此,倒不如迎难而上。



    她咬了咬牙,正要拒绝,容皇后却已强拉着她朝前头走去,见得永安王妃,便问:“这可是你家女儿?”



    永安王妃正为季笙不见的事着急上火,听得皇后的声音,不由转过头来,一眼便瞧见皇后身边立着的少女。



    少女头发乱了,衣裳也有些不整齐,却站在皇后身边,二人的袖子重叠着,仿佛拉在一起。



    永安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但她不敢放肆,忙不迭地同容皇后行礼,又小声斥责季笙:“还不快过来!”



    “无妨。”



    容皇后却拉着季笙的手不肯放,同永安王妃道:“你家这个四丫头,聪明机灵,倒是与本宫投缘,方才本宫拉着她多说了几句话,这才耽搁了时辰,王妃你不会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