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郡主今天也想做咸鱼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一只正在发怒的胖熊一般。



    嘴巴里,酒气熏熏地,他瞪着她,与她靠得十分近,他身上的味道也跟着一道直往她的鼻腔里头钻着。



    那么浓烈的,酒气与脂粉气混在一起,合着他粗大的鼻头,随呼吸一道一掀一掀的鼻子,还有他满脸的油光——



    几乎令人作呕。



    可当年,他不是这样的。



    求娶之时,他也曾长身玉立,叫躲在屏风后头的她一瞧便悄悄地羞红了脸,在父兄的笑声中,既羞且怯地允了这门亲事,初初嫁过来时,夫妻两人都有心将日子过得好一些,便也度过了一段情投意合的日子……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她身上,反而榴莲烟花之所,她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期待一次次地转化成失望和冰冷,再无任何希望地——



    面前这个人,已很难与从前那个清俊的少年郎联系在一起了。



    她冷冷笑了一声:“今日你若不将话说明白了,日后,便再也莫要说了!今日,我允你这个机会,便当是看在你一有事便急急回来寻我的份上!你若要说,只管直接了当地说出来,若是过了今日,便再不必说了!”



    便当是这多年的夫妻情谊……



    “你当我果真不晓得季笙为何多年缠绵病榻?”永安王冷眼看着妻子,“当年我抱回来的,是一个身体康健的女婴,可偏生在交给你之后,却总是没日没夜地生病,你当我只知她体弱不成?”



    !



    他这话,便显得有些深意了。



    永安王妃心中一跳,但仍不肯认输,只梗着脖子将对方瞪着,唯心中震荡,咚咚如擂鼓般跳个不停。



    “你,”她有些惊疑不定地,“你怎么会……”



    永安王便笑一声。



    “我知你恨我,这许多年来,我一声不吭地将这个孩子直接丢给你,你心中有怨,我也晓得,至于你要做些什么,我更不好插手——”



    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季笙下毒,毕竟,那个孩子,到底非他所出。



    旁人的孩子,被养在了自己的府里,能够留她一命,赏她一口饭吃,便已经是他极大的恩赐了。至于这个孩子过得好不好,是否康健,实在不在她的考量之中——



    所以才能容忍妻子这样肆无忌惮地行事。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对妻子原还存在的一寸敬畏之心也悄然无踪了——任凭是谁,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嫡母善待,也希望妻子能柔顺和善些。



    而不是心狠手辣。



    好好的一个人给了她,便弄得满身是病,更何况,在他所传递给妻子的讯息中,这个孩子生母早亡,若能养得好些,不怕对方不认她做母亲——可她偏偏没有。



    一个生母不在身边的孩子,便如草芥,任人践踏,肆意欺凌,他实在不敢想,若是换了自己的亲骨肉,又会被她怎样对待?



    便是因为如此,季兰才能得他多年疼宠。



    毕竟,季兰乃他所处,而季笙,却只是他抱回来的……



    “这些年来,你所做的任何事,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你又这般地来我面前说那些推诿之词,实在没有必要。”



    他摆了摆手,“吩咐下去,叫季笙准备着吧……”



    伪装被拆穿了,永安王妃不由有些心虚。



    然,正是因为心虚了,没了底气,方才需要更大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色厉内荏:“那又如何?”



    她狠狠地瞪着丈夫:“这件事,原是你对不起我,我做便做了,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这许多年来,你有那么多的机会能够揭穿我,你怎地不说?偏要等到今日?我看,你是等不及了罢?”



    他是有些等不及了……



    然被妻子落了面子,永安王更觉绷不住,面上不由更沉,他张口,正要再与对方怒怼几句,然一个“你”字还未从口里冲将出来,远远地,却忽传来几声云板声。



    那声音来的甚突然,甚大,带着沉闷,却又如某种警钟一样,骤然爆响,似要将这场铺天盖地的雪都震散了。



    永安王的心不由重重跳了一下。



    永安王妃原还准备了一万句回怼的说辞,然骤闻这声丧钟,后头的话顿时也跟着没了声,直待那三声云板的余音散了,她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来:“发,发生何事……”



    再看永安王,面色灰败,颓丧地立在那里,对永安王妃的话充耳不闻,只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着,嘴里不住喃喃:“完了,都完了……”



    夫妻一体,纵然平素离心,可关键时刻,却始终要站到一起,方能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雪。



    永安王妃不由伸手在已丢了魂的丈夫面前招了招手:“你说清楚,是什么完了?”



    “什么都完了……”



    永安王失魂落魄地,分明周围起了数个炉子,将整个屋子都烘得暖洋洋地,可他却在这阵热气里头不住地发着抖,像是从身到心都凉了个透似的,牙齿上下格格打着架,手也跟着不住地颤抖着:“什么都完了……”



    关键时刻,果真派不上用场。



    永安王妃不由皱了眉,吩咐玉嬷嬷:“你且去打听打听,究竟是谁家敲的云板?”



    玉嬷嬷不敢多言,忙急急应了一声,躬身便往外走。



    然,不过走得两步,却听身后传来永安王垂头丧气的声音:“是宫里。”



    脚步突然顿了。



    永安王妃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宫里?这丧钟十分不吉利,轻易不允任何人靠近,如今这声响动,怕不是,怕不是……”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使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嘴巴掩住,然手送到了面颊旁,却未发觉手中握着的丝怕已经落了地。



    她浑然未觉,只用袖子掩了半张面:“会是什么人……”



    闻言,永安王却看了她一眼。



    他声音冷,里头透出来的意味更冷:“你消息一向灵通,当真不知是什么人殁了?”



    心里,已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但永安王妃不肯信,只摇着头,“不,不可能。我前阵子带着阿笙入宫,她还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