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容家人？”言卿正一怔，风荣皇室容家血脉不是断了么？“旁系？”
“是。”
容家旁系倒是不少，不过这些年妄图过继给嫡系的，之间也有不少龌龊事，言卿正不怎么想理会这些。
“容氏江山破碎，后代子孙容励，叩请轩亲王妃施以援手，帮助容氏重建风荣盛世！”容励磕头道。
等了半天见没声音，他壮着胆子抬了抬头，却见言卿正仿佛都没有听到似的，神思不属盯着空间裂缝。
事实上，言卿正只是听到“轩亲王妃”这个称呼，一时陷入回忆了。
虽然这个称呼她真正听到耳朵里没有几次，但作为这个身份，她还是认同了很多年。
直到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去世，对风荣的牵挂越来越少，惦记越来越淡。
而今……
“风荣都要没了，还提什么轩亲王妃……”她回过神来，对容励道：“世上没有永远不落的太阳，也没有能留存千古的王朝，你还是看开一点，务实一些吧。”
容励听了这话，心头一沉，这次他赌上全部身家，才见到了张通求他带过来，想见言卿正一面。
如果无功而返，那他此生再没有翻身机会！
“殿下！”容励急切的往前跪行几步，神色哀戚。
言卿正不为所动，只是让他回去过好如今的日子。
容励怎么肯放弃，但也不敢放肆，张通在答应带他过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许惹恼言仙王。
仙界都什么境界容励不知道，但成仙的人总是要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他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如同蝼蚁。
张通看他的样子，生怕他这执拗的劲儿惹怒了言卿正，赶紧拉着他起来退到一旁。
“言仙王返回下界必定有要事缠身，且说句实话现如今连风荣帝国都几乎亡国了，人家早就不是什么‘轩亲王妃’了！我看你呀，回去好好的生活，别整日想着那些本就不属于你的荣光了。”
张通劝解他，因为鬼刀门素来深入风荣，说实话风荣的衰败他们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正因如此，他倒是对容励多了几分理解。
然而理解归理解，毕竟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只是看在那些物资的份儿上，提点几句。
看了看言卿正似乎注意力早已不在此处，又低声道：“大不了我让他们退给你一些财物，总不至于叫你一无所有了。”
容励苦笑着摇摇头：“我从小除了被嘲笑的身份，便是一无所有的。后来凭借一腔热血，想要恢复容氏辉煌，拼了命的赚钱……事到如今，金钱于我还有什么意义。”
刚才他尝试再度靠近言卿正，却发现有一堵看不到的墙阻拦了自己，这时他才明白，仙凡之别真的无法跨越。
张通扬起手好似想要安慰他拍拍他，却无奈的摇摇头。
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毫无用处的，一个人毕生的信念与努力，就这样被轻易的毁掉，岂是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能够抚平的。
“这，便是人生吧。”他感叹道，忽然间就这么明悟了。
张通真的以为言卿正会帮忙，所以才肯带着容励过来，不然他其实看不上容励那区区一点孝敬。
容励也是这么认为的。
远远的看着言卿正在空间裂缝周围忙碌，不停地安置着阵盘，他喃喃的说：“从小听着他们二位的事迹长大，对他们的崇拜便是我整个童年。我曾经一度以为是因为她们飞升了，风荣才没落了，所以拼命的攒钱，把所有的屈辱与压迫都吞咽下去，只为了能够重新与归一门取得联系。”
张通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言卿正还在，怎么会容许风荣消失。
“归一门的人不收礼，很长时间内都封闭山门，让我很焦急，我怕我等不到他们开放山门的那一天。恰在这个时候，我得到了消息，轩亲王妃居然回来了！”容励脸上狂热的喜悦一闪而逝，“谁知我费尽心思见到了她，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虽然知道有可能会这样，毕竟我只是轩亲王远的不能再远的旁支后代子孙。”
是呀，都曾经预料到了，但这一刻真的来临，真的是这样的结局，还是令人难以接受，为什么奇迹就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容励万念俱灰。
言卿正此时做好了勘测与准备工作，见他还在，径直走了过来。
“你叫……容励是吧。”言卿正说，“名字倒是挺励志，可你为何总是想要依靠别人呢？”
容励一怔，疑惑抬头。
“我是说，我不管你们并非是因为血脉联系浅淡，而是因为仙凡有别，本就不该干涉凡人的事情。而且当年我也并非是在扶持风荣帝国，只是想方设法的保护容氏那家血脉而已。”
容励张了张嘴，想问，这不还是血脉问题么？
言卿正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摇摇头道：“这不一样。”
她们保护的风荣，一开始是故乡和家人，久而久之变成了承诺与责任。
“而且我们从头至尾都没有主动出击，只是被动保护。时至今日我仍可以承诺你，给你一块儿护身符，维护你的生命安全，但帮你打天下却是断然不能的。”
容励浑身无力，他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为何？这是为何？”多年来坚持的信念瞬间垮塌，容励癫狂了，追问道：“明明你们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做到的，为何不肯帮忙？”
他不明白，真的不能理解。
言卿正暗叹一声，是凡人也好，仙人也罢，好似都逃脱不了被欲望支配的命运。
以言卿正本人来说，容励真的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甲，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帮他。但对容励来说，他自己把言卿正夫妻当成偶像来崇拜，也把他们当成依靠，理所当人的认为凭借“容”氏这种香火情，对方就该出手帮忙。
实则他太想当然，有些无理取闹了。
言卿正觉得，就算是看在容澈与他的那一丝丝的香火情的份上，有必要让他清醒一点。
“容励，你可知道仙凡之别？”
容励点头：“知道，可……”
“那你可知修仙之人大部分需要绝情断爱？”言卿正打断他。
“听说过。”
“我方才说过，没有留存千古的王朝，你应该知道你是没有仙根的，所以即便你在我的帮助下重建风荣帝国，那又怎么样呢？等你百年之后，风荣再度没落，你的后人再来找归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