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沉入水中，窒息感铺天盖地，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她按入水底，越是挣扎越是绝望，那种死亡逼近的恐惧，即使在梦中，依旧真实的令人毛骨悚然。姜久睡的极不安稳，她努力想要挣脱噩梦的纠缠，却深陷其中。
梦中的画面徒然翻转，姜久一身白裙站在人群中央，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宋少时，你真的要退婚？”
“你不后悔吗？”
她满怀希望的等待，可等来的，只有宋少时拥紧林音，毅然转身离开的背影。
姜久蓦然睁开眼睛，梦中的画面还没彻底散去，她凝眸盯着天花板几秒钟，整个人渐渐回过神。
卧室里光线明亮，姜久下意识偏过头，映入眼中的一幕，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
男人站在窗边，眉眼舒展，少去平日的不近人情。墨黑的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眼尾上挑，蕴含春色，活脱脱勾人的男妖精。
有那么一刻，姜久觉的自己还在做梦，并不真实。
直到男人缓缓走近，俯身覆上她的额头，“退烧了？”
掌心下的体温正常，陆谨行盯着姜久茫然睁大的眼睛，蓦然一笑，“你脸红了。”
“……”
男人说话时尾音低沉磁性，姜久心跳加速，极不自然的别开目光，“好热。”
热？昨晚谁被冻的发烧？这女人真的口是心非。
昨晚的记忆逐渐复苏，姜久记得，她昨晚发烧了，迷迷糊糊间好像打过针，然后人才舒服些，慢慢睡着。
低头看眼身上的衣服，湿掉的衣裤换成睡裙。她咻的抬起脸，恰好撞入陆谨行深不见底的眼眸。
“衣服是我换的，”男人语气坦然，“我们那么熟悉，你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姜久早猜到他嘴里没好话，索性不予回答。昨晚发烧，她总感觉全身黏糊糊不舒服，需要洗个澡。
她左边脸颊的红痕已经消退，陆谨行收回目光，一点点直起腰，“昨晚的事，下不为例。”
要不怎么说这男人记仇呢，他那么过分，她不过骂他一句都不行？
须臾，男人换好西装离开。姜久等到楼下有汽车发动声，才掀开被子走进浴室。
不多时候，她洗过澡，换好衣服下楼。好在发烧不严重，一晚基本恢复。
但昨晚发生的一切，她记忆深刻。
早上到律所前，姜久先去买了手机，昨晚手机掉入泳池报废，她把电话卡换进去，迅速将新手机设置好。微信有几条消息，她看过，却没回复。
律所工作量逐渐增加，几乎大半天的时间，姜久都在整理证据，找案例。在明启她是新人，又没有背景支撑，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机会。
手机有两通家里的未接电话，姜久没有接，但也能猜到他们说什么。一个巴掌一颗甜枣，每次父母都用这招来安抚。
这一次，姜久连和他们装样子都不想装了。昨晚发烧没有休息好，她抓紧时间处理好工作，打算早点回去补觉。
地下停车场，姜久边走边琢磨接手的案情，刚把车门打开，忽听前方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她抬起头，脸色霎时沉下去。
银色跑车前，宋少时双手环胸，显然等她很久。眼见姜久转身要上车，他大步过来，反手将她的车门关上，“等等。”
姜久往后退开半步，“我没话和你说。”
她拎着包，绕过他的肩膀，打算从另一边上车。
“你离婚吧！”
男人忽然开口，姜久怔住，几秒钟后不敢置信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宋少时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离婚，陆谨行根本就不会对你好。”
“你不用怕，离婚的事我可以帮你。”
姜久倏地笑出声，“宋少时，你哪根筋不对？还是今天出门没吃药？”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同我说这样的话？！”
她不想搭理，转身欲走，又被宋少时一把扣住手腕，“姜久，陆谨行那么羞辱你，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放手！”姜久蹙眉，想要抽回手腕，可他的手劲很大，她挣脱不掉。
“那是我和陆谨行的事情，与你无关。”
“为什么无关？我不是说了，我可以帮你，你不用害怕他……”
“宋少时！”
姜久气的脸色发白，“你疯了吗？”
“当初是你宣布退婚，把我推入深渊，今天你怎么还有脸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
“……”
停车场的灯光落下，姜久逆光望过去，宋少时那张熟悉的眉眼渐渐变的模糊，“宋少时，我再说一遍，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别来打扰我！”
“你恨我？”
宋少时盯着她的眼睛，听到自己开口的声音异常紧张。
恨？姜久一点点弯起唇，今天一切的僵局，全都由他而起，她难道不应该恨他吗？！
……
黑色轿车行驶在车道中，纪尘挂掉手里的电话，透过后视镜看眼后座的男人，神色犹豫了下。
“说吧。”
陆谨行上半身靠着椅背，食指轻抵太阳穴，神态慵懒。
纪尘如实回答，“线索断了。”
“那晚的线索，我查过几次，可每次都查不出什么。”纪尘语气停顿，不敢贸然开口，“其实……”
“什么？”陆谨行低问，纪尘在他身边十几年，是他信任的人。
“如果下药的事情与少奶奶有关，反倒简单些。”纪尘一语道破，“姜家确实贪心，但野心有限。”
闻言，陆谨行勾了勾唇。其实他已经不关心那晚下药的人是谁，姜家那点小背景，陆家压根不放在眼里。
黑色轿车经过十字路口，陆谨行忽然想起什么，沉声吩咐，“去律所。”
“是。”
陆谨行看着窗外，薄唇不自觉抿起。陆家根基虽深，却也树敌太多，他总要弄清楚，枕边躺着的是人是鬼，是红颜还是祸水？
男女力量悬殊，姜久挣扎不开，气的一脚踢向面前的男人，“宋少时，你放手，快点放开！”
“不放！”宋少时见她这样抵触，脸色也沉下来。
啪——
不远处亮起一束强光灯，姜久下意识眯起眼睛。待那阵白光减弱后，她才渐渐看清走来的男人。
陆谨行眉眼冷冽，姜久盯着他的脸，心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