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水魄灵 >015 出嫁
    成婚之日,新娘与新郎需要带着面具一同走过十里红软,寓示年年和好,如漆似胶恩爱百年。

    场面隆重,届时举国欢庆同度,喜气洋洋欢乐鼎沸。

    一条长长的宽红绸从东边高阁到西边万川人住处。

    下楼,新郎早已在那等候,身形修长,挺直腰板,一只手负背抓拳,戴着同款面具,颜色不同,大体相同。

    新娘月白,新郎孔雀绿。

    这就是无尽门人,警惕心生忙微微低下头,如此既可以避免眼神接触令对方察觉异样,又可以显出出嫁阁中女儿娇羞之态。

    见鬼了,第一回拜堂成亲居然是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林稚走到新郎前,新郎稍稍弯腰伸出手做邀态。

    林稚忍下不快搭到他手上,两人携手走过长道,脚踩红软布就跟踏红炭一样,时间漫长磨人,一步一步朝西去。

    过门槛时新郎动作轻柔地扶他进门,导致林稚头皮阵阵发麻,幸好有面具遮挡,否则脸面上的厌恶就挂不住了。

    高堂之殿,司仪高喊,林稚不情不愿施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婚礼当日早上,一支骆驼队伍悄然离开,谁也没注意,全在庆祝王女出嫁,沉浸在热闹欢快之中。

    与此同时,刘夫人撤去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行单只影拖步走中央,呆滞绝望地仰头注视上梁,瞳色灰暗无神,眼眶泛红,将手上三尺白绫投于梁上。

    万念俱灰踩上凳子,把白绫移到自己脖子上,闭上眼睛,眼角一颗晶莹泪滴沿脸颊滑落,已无贪恋地踢翻凳子,自缢于房中。

    烛火雀跃摇摆,对面床上坐着一个戴面具的新娘。

    林稚临危襟坐,思量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时外头响起一阵对话。

    “你们都下去吧,没我命令不要进来。”

    “是。”

    捏紧出汗的双手在来人进门时候松下,一遍又一遍在心中暗示自己不要慌张,暗自平复心绪。

    前面打听过新郎与新娘互不熟知,从未见过面,即便摘了面具也不必担心被对方认出来。

    一身红色婚服披身,同火焰艳红刺眼,来人慢慢走近桌子着手偏过醇酒拿起茶壶倒了半杯茶水,随后端杯款款来到正在床上端坐的新娘子边前,伸手递给他。

    林稚未接,紧紧搅拽衣角,好似刚过门紧张不安的害羞媳妇,胆怯小声道:“能帮我关熄灭烛火吗?”

    他擅长模拟女声,只要面具不摘便可保证不会露马脚。

    本就是傍晚时拜堂,拜完堂再在外面逗留一会便进入黑夜。

    闻言,新郎官真的乖乖走到台面放好茶水,撩起一丝头发弯腰低头揭开自己面具吹灭蜡烛。

    是一张冷峻不喜言笑的清容,剑眉星目,眼眸如墨漆黑,很是英俊。

    灯灭,房间重归黑暗。

    一人影从背后抱住新郎官,林稚可以感到对方瞬间僵顿的身子,一袖子藏匕首,一只手在对方身上摸索。

    除了新郎官腰间吊挂的小饰物外别无所获。

    新郎官倒是十分反常,保持同一个姿势,任由新娘无理之举。

    一会,一道熟悉声音响起。

    “先生,你再摸下去也没别的东西了。”

    “......”林稚顿时反应过来,过激撒手跳开一步,“丠宁?!”

    “嗯,是我。”玄牧卿消去脸上人形面具重新点燃蜡烛转身回头。

    林稚久久不能回神,指着自己呆滞道:“你早认出我了?”

    玄牧卿:“嗯。”

    林稚一下子想到自己方才的流氓行为,脸色涨红,脖子染上一层胭脂红霞,十分尴尬,偏移视线不敢看人硬声道:“你早知道是我为何不反抗?”

    丢人丢到家了。

    玄牧卿:“先生袖子藏刀,我不敢乱动。”

    “......”林稚立即匕首收回刀鞘,正色道:“你怎么易容了?”

    玄牧卿走近几步,帮其取下面具,忽然一怔,很快不露声色收回神,道:“易容别人方便行事。”

    林稚松一口气:“是你我就放心多了。”

    玄牧卿:“先生为何要伪装成新娘子?”

    林稚焦色做出抹脖子手势威胁道:“嘘,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事,不然我宰了你。你以为我想当啊?还不是为了找个法子混入无尽门,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玄牧卿:“明日一早。”

    “明天?那么快?”林稚忙道:“等等我,我先回去一趟,过会再回来。”

    还未同刘夫人道别,他一开始确实是有目的性接近她,不过没有恶意,且刘夫人温柔可亲,有娘亲的一丝影子。

    不辞而别总不太好。

    一进入刘家便感到巨大哀痛气息。

    林稚慌张不安的心一跳一跳,难以平复,双手紧握拳头,脚下灌铅千斤重,抓住其中一个问道:“刘夫人呢?”

    下人悲痛地无力抬手指着刘夫人的房间。

    他立马跑过去,门口已经聚集不少人,哀容悲脸。

    沉闷锤子敲打每一个人,低头直不起腰。

    有些人看到是林稚后主动让开一条道,刘夫人之前多次吩咐要好好招待他,这是贵客不可怠慢。

    林稚拖步走直堂中央,架子上蒙盖了一层白布,艰难慢速地扯开白布,底下刘夫人全无气息,脖子上一道明显红痕。

    难以言明的悲怆萦绕心头,愣愣顿住,手掌轻微颤抖转而拉回盖住。

    明明今早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一俱死尸。

    瞥到房间角落里的一块手帕,他走过去捡起来。

    记得这是刘夫人最喜欢的手帕。

    打开一看,其上角落绣了阿萤两字,字绣与布料颜色相近......

    阿萤阿萤......

    阿萤会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阿萤吗?如果是那她和刘夫人是什么关系?

    抬头看向刘夫人经常发呆张望的方向......

    皇宫深处,客国国主双目无神地坐在自己床上,其旁边是两人,对方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问完话,玄牧卿摆手一挥他便往后仰躺,闭上眼睛沉睡。

    房间内,两人已经回来。

    林稚至今怔怔难信,阿萤怎么会是新娘,她分明才五岁。

    阿萤是刘夫人女儿,在制衣店定制的衣服是为阿萤所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