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水魄灵 >019 画卷
    玄牧卿跟着缓缓开眼扭头道:“先生睡不着吗?”

    林稚:“刚醒,可以点亮灯光吗?”

    玄牧卿听闻摸索到床边一按槽,房间重归明亮。

    “......”林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丠宁,你能不能卸下面具一会?”

    “嗯。”玄牧卿吞下一颗药丸,随后整个人恢复原本的样貌。

    他所食为化容丹,吃食之后可以变换成他人容貌一段时间。

    化容丹极为罕见也很难炼制。

    眸子倒影全是一绝美容颜,林稚神差鬼使地触碰他五官,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来回抚摸。

    果然,梦里的人就是玄牧卿年少时期,哪怕两者某些方面相差甚远,可强烈直觉告诉他对方那段年纪便是如此打扮。

    视线落在玄牧卿额头的血玉珠链上,指尖停留在上,恍惚之间内心猛然咯噔一下,空落心情加重,很闷,很烦躁,压了一块石头在心上,突如其来的不快。

    玄牧卿紧张道:“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林稚拿出自己的铃铛在对方眼前摇晃了几下,“丠宁你是不是也有一枚与这相似的铃铛?问云鸟外形,通身偏白,眼睛为墨绿色?”

    玄牧卿哑言,掠过一抹惊色,没想到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骗来的铃铛的确是和林稚所说一样,道:“是,我和月禾都有,月禾的应该是蓝色的。”

    月禾的送人了,他的也送人了,也都无法护那人一生。

    林稚:“你的还在身上?”

    玄牧卿:“不小心掉了,先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林稚闻言顿道:“我梦到了你十八十九岁左右的年纪的模样。”

    玄牧卿:“先生梦到的我怕不是老气横秋的我?”

    “没有,你还是一头黑发。”林稚撩起对方一丝银白头发,轻轻揉捻,“很纯粹的一个少年郎,同我往日的束发一样。”

    玄牧卿一怔,问道:“先生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林稚:“不知,明明没见过你以前样子来着。”

    玄牧卿:“先生看到的我在做什么?”

    林稚:“你携一白玉杯子高兴小跑至一个人面前送他,路途还摔了一跤,明明是精心准备的礼物到了你嘴边便变成了小摊上随意捡来的物品,可惜我看不清那人容颜。”

    玄牧卿垂下眼睑,遮盖刹那间浮现复杂怪异神色,手指头蜷缩,而后沉下来问道:“听起来确实挺怪的,先生应是新到一地方不习惯才会做怪梦,我后面给先生熬一些安神汤喝下便好。”

    林稚:“也好。”

    莫名有点在意那个看不清脸的人,丠宁对他究竟抱着一种什么感情。

    算了,甩去脑子里的想法,只是一场梦而已,何必较真呢。

    亦不知道,某些事情一旦裂开一条缝之后便会越越开越大,直到堵不上。

    被子蒙盖下的玄牧卿身躯紧绷僵硬,害怕沿着他的后脊背一点点攀爬上头部,狠狠地朝他耳朵吹了一口刺骨寒气,激起遍身战栗。

    思量一切,为什么林稚会知道他的铃铛长什么样,梦里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从未告诉过别人,那么林稚从何而知道。

    难不成人缺少一缕魄之后还能窥视到他人记忆?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林稚会不会慢慢的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恢复他上一世记忆?倘若先生真的回来了还知道了自己后面所作所为会不会心生厌恶......

    想到这心情便猛速下沉,提心吊胆地绷紧神经,如芒在背,既期待那个人回到他身边又不想他知道自己的种种行为。

    安之易宅心仁厚,一旦得知养了一个手沾满鲜血的恶魔还会认他吗?

    血流成河还历历在目,杀红了眼的他几近疯魔,同时浮现一张失望至极的熟悉面容,失望到下刻就会转身永远离他而去。

    心湖被投了一大块恐惧石头,溅起大量惶恐水花。

    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玄牧卿被蚂蚁啃咬的难受,口舌干燥,林稚之前有没有梦到过类似场景,他知道了多少?最后喉结滚动,难以控制地心颤问道:“先生,你还梦到多类似的场景吗.....有关于我的......”

    他想如果林稚不回他便不再问。

    林稚迷糊应道:“没有,就这一回。”

    闻言玄牧卿暗暗松了一口气,得赶紧找回林稚遗失的一魄,不然照这种情形下去迟早有天暴露在太阳底下,到那时候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先生,先不说他死后如何,至少生前不能让林稚知晓他的过往。

    微光入房,林稚睫毛颤抖慢慢睁开双眼。

    醒来偏头看了眼身旁,玄牧卿不知什么时候起身了,他下床穿衣稍作梳洗后推门而出。

    外面玄牧卿背对他坐在内院的房子似在捣鼓着什么。

    “丠宁。”

    玄牧卿扭过回望道:“先生醒了,刚好我备了些药粥,可以缓解先生近日疲神。”

    “麻烦你了。”林稚走到他身边坐下,看到台面一个雕刻的差不多的小人木雕便拿起来看了看,“你还有这般闲趣?”

    “无聊罢了。”玄牧卿边说边把食盒里的碗端出来放到林稚面前,“多喝几天应该就不会乱做怪梦了。”

    林稚放下木雕握着白瓷勺道:“其实也还好,说不定某天能看见你小时候模样。”

    玄牧卿:“我小时候难看且浑身脏兮,先生看了怕是会嫌弃。”

    林稚:“是你就行了,何来嫌弃不嫌弃之说。”

    玄牧卿微怔,曾经他对安之易说过差不多的话,那时安之易也是这般回答,与林稚一样,果然......先生永远都是那个先生。

    林稚:“况且第一眼见到你起便......”

    玄牧卿:“便什么?”

    林稚:“一见如故。”

    玄牧卿勾起一抹浅笑,眸子满上柔光,道:“首回见面时先生可是急着跑人来着。”

    林稚喝了一口粥,药膳果然好,清香可口,道:“错了,是你在花队时候,我刚好在酒楼上。”

    玄牧卿先是一愣,然后奇怪道:“我从未说过我便是那人,先生从何得知我就是他。”

    林稚淡道:“感觉。”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感觉玄牧卿身上有股不同于常人的气息,莫名熟悉,没由来的对其信任。

    玄牧卿半喜半忧道:“先生感觉还真是......准。”

    林稚:“你当时去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