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龙城诀 >第287、永琪决意从私奔,胡嫱忧郁启程难
    回到藤琴书屋,胡嫱被划破衣服的腿几乎冻僵了,玥鸢将她扶到床上,却不敢盖被子,向永琪请示道:“要不要叫太医过来?把小碎渣子从肉里面挑出来,才好包扎!”

    永琪点点头。

    玥鸢就叫了当日在荣王府值班的一个医士,帮胡嫱清理伤口,然后缠上了厚厚的绷带,连同胡嫱的脸和手,也都被上了药。胡嫱一直忍着疼,没有叫也没有哭。

    永琪在一边看着,心中默默赞许,如今的胡嫱比当年勇敢太多了。

    伤口处理好之后,玥鸢才为胡嫱盖好被子,用暖炉暖着,并关上门窗,让屋子不漏风。

    永琪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胡嫱的满身伤。

    卓贵和玥鸢见永琪和胡嫱这样眉目传情的相对着,早识趣的出去了。

    静坐片刻,胡嫱开口说:“刚才金钿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永琪一如平常,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

    胡嫱问:“你早就怀疑过我了对吗?”

    永琪笑了笑,道:“还会有谁比你更有机会?”

    胡嫱又问:“你不生气?”

    永琪摇了摇头,目光变得很不寻常,答道:“我知道你下迷魂香只是为了逼我跟你走,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迷魂香?”

    “我……”胡嫱望着永琪这样的眼神,竟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永琪抿去胡嫱的眼泪,安慰道:“好了,不要哭了,我答应跟你走就是了。”

    胡嫱震惊的看着永琪,痴痴的问:“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永琪笑道:“你没有听错,我说我愿意跟你走。我们找个适当的时间,需要周密的安排一下,然后带上两个孩子,去过平凡的生活。”

    胡嫱笑了,哭着笑着,紧紧的抱住永琪。永琪也笑了,与胡嫱紧紧相拥,感受着来自彼此的温暖。

    胡嫱猛然想起什么,忙问:“你是不是病好了?”

    永琪摇了摇头,答道:“我只是瞬间有了生存的意志,我想活下去,为了你,为了孩子们。”

    胡嫱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幸福过,她此刻的笑容,凝聚了她毕生焕发的全部容光。这辈子太苦了,可是这一刻太甜了。胡嫱再次紧紧的抱住了永琪。

    这一夜,胡嫱就歇在了紫薇寒舍。永琪让玥鸢回了望雀楼,并吩咐她带话给滢露等人,说是胡嫱腿上受伤,不便行走,况且雪天路滑,最近胡嫱就都留宿紫薇寒舍,滢露等要照看好两个孩子。

    夜间,永琪和胡嫱依偎在一起,永琪玩笑着问:“你故意把腿弄伤,是不是为了这样看起来跟我更般配?”

    胡嫱害羞的笑着,拍着永琪的胸脯说:“王爷!你好讨厌!都病成这样了,嘴还这么贫!”

    永琪戳着胡嫱的鼻子,笑道:“小丫头,这称呼可该改一改了!不然等咱们出去了,隐姓埋名的,你这么叫一声‘王爷’,全都露馅了!”

    “那……那我叫你什么呢?”

    “我们既然是寻常夫妻,你当然应该叫我的名字了!”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叫过你的名字,我……我可以吗?”胡嫱脸上,又露出怯懦的娇羞。

    永琪用一根手指挑起胡嫱的下巴,目光也显得饶有情调,好似调戏一般的说:“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胡嫱壮着胆子叫了一句:“永琪……”

    “这就对了嘛!”永琪笑了笑,忽又想了想,道:“也不对,‘永琪’这个名字,叫出来还是露馅。这样吧,我姓爱新觉罗,换成汉姓应该是‘金’,‘永’是皇子们的字辈,以后不能用了,我就单名一个‘琪’字,合在一起就是——金琪,怎么样?”

    胡嫱点点头,笑道:“好听!”

    永琪将胡嫱揽入怀中,一起躺下,又说:“我们计划一下,马上就要过年了,宫中的夜宴,我肯定是要缺席的。但是过了除夕之后,皇阿玛一定会抽空来看我,整个正月,亲戚们往来串门子是免不了的,不是离开的好时机,况且天寒地冻的,马车也不好走。我算着,你的腿伤得养些日子,我也需要练练腿,一个月应该差不多能正常走路。我今天试过了,我其实可以走,只要假期时日,所有问题我都能克服,然后我们就去南方求医,大概就在二月份吧!到时候,天也稍微暖和一些了,孩子们出门也不容易冻着。”

    胡嫱靠在永琪肩膀上,甜甜的笑着说:“你是我的天,我什么都听你的。”

    多天没有躺下过的胡嫱,在永琪的怀中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她紧紧靠拢在永琪的肩上,嘴角还带着笑意,那是永琪见过的胡嫱最幸福、最自然的模样。

    可是,永琪却睡不着,他感受着腿上疼,听着窗外呼呼大作的风,抬头又瞥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还是刚从宫中搬到府中时,永琪为懿泽所画。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懿泽坐在一棵桃花树下,坐在一张垫了蒲团的藤椅上。

    那天,懿泽问:“那你干嘛不停的抬头看?吓得我都不敢动。”

    永琪也是调戏一般的强调,回答道:“娘子生的太美,小生低头作画总也惦记着,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想起那个画面,永琪的眼角湿润了,他望着懿泽的画像,心中默语:“也许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注定有缘无分。你已无情到决绝,即便情深意切,我也断不能再为此去辜负一个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割舍下这份深入骨髓的爱,让那个看的比生死还重的期待从此化为泡影,永琪不知心有多痛。他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心痛的滋味,然后紧紧拥抱着,怀中睡得香甜的胡嫱。

    闲处光阴容易过,整个正月,来荣王府看望永琪的人极多,几乎日日都有。永琪没有那么多精力,只有近亲到来时才请进屋里说说话,余者常常推脱不见,任凭底下的人把礼物收下。

    乾隆带着令皇贵妃也来探望过永琪两次,见永琪总是面容憔悴、大腿红肿,很是忧虑。为永琪看诊的医者换了一拨又一拨,或是太医院的御医,或是张榜招纳的民间名医,总也不见有用,但乾隆查问用药或翻阅医案时,也挑不出毛病,也就无可奈何了。

    永琪的状况,依然是时好时坏,家里有人来时,无论他能不能起身,他都是躺着见客。没人的时候,他会适时的下床活动,慢慢适应着让自己能走的路越来越多。但无论如何,他的腿还是难以屈伸,每打弯一次都疼到窒息,使他不太敢尝试屈伸,可是总也直着腿走路,包括跨门槛、甚至连坐下都伸直着腿,那样子看起来实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