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已经长出许多白胡子和白头发的刘备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刘禅,说吧,为何要杀害刘太守以及他的全家?”
刘备的话让刘禅有些难过,从禅儿,阿斗,变成现在的大名,自己不值得刘备信任吗?
自己是他的儿子,不想办法调查清楚,而是直接问责,这就是刘备所坚持的仁慈,以及对孩子的父爱吗?
刘禅有些恼怒,直接开口说道:“父王,我没杀刘琰一家,我到永安时,的确,他的府门我撞开的,但是,撞开已然是这幅景象。
当时很多华宪麾下的将士在跪地为华宪求情,都看见了,他们可以为我自证。”
刘备异常恼怒,“我以为你破了巫山流寇,你长大了。
没成想就是滥杀无辜?还华宪麾下能证明你的清白,华宪,他,和你就是一伙的!”
刘禅听到这里,起身大喊一声,“你够了!”
这个刘禅并不是原本的刘禅,没有父子之情,也不会有从小就具有的队刘备的恐惧。
一而再,再而三的胡乱判断,也让刘禅受够了。
刘备是第一次见刘禅敢在自己面前发脾气,于是被镇住了。
刘禅哭了,流着泪说道:“父王能攻取荆州,思取益州,遍布仁德,律例言行。
自以为父王必是天下少有的英雄,但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不察秋毫,妄下定论,是不智也。
不护子嗣,不知情法,是不仁也。
今日如果父王断定就是孩儿所为,那好直接杀死便可,以命抵命,何必再絮絮叨叨?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孩儿引颈就戮,父王只管砍便是了。”
刘备被这一通话,气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时候,屋子外突然走入一个人,刘禅视之,乃是诸葛亮。
诸葛亮附在刘备耳朵上说了几句,刘备的脸色变了。
刘备站起身来,想要扶刘禅起身,刘禅此刻看不得这种,自己站起身,摆开了刘备的手。
刘备手搁在空中,不知所措。
刘禅扶起华宪,鞠了一躬,足足好一会。
“父王留步,巫县百姓一日不可无官,犹如这家国一日不可无君,法大于情,故而孩儿不敢以缠小情,而负百姓之情。孩儿告退!”
刘禅起身要走。
“禅儿,今日,今日父亲摆好了酒宴,还望禅儿。”
刘备话没说完,刘禅已然出了大门,走远了。
刘备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诸葛亮扶着刘备坐下。
诸葛亮叹了口气,看着远去的刘禅的背影,这还是以前的世子吗?怎么如今如此狠心,如此强势?
或许他。。。
刘禅出了府门,自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以李严的能力调查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果然消息已经传到了成都,李严早晨到达永安,晚上便破了案件。
具体是这样的,刘琰麾下赵边与刘琰偏房有染,被发现后,便谎造出了是华宪所为的谣言。
后来刘琰的家丁看见此事,想要和赵边勒索,赵边不愿,便要声张此事。
于是赵边再次杀人灭口,但是没有杀利索,尚有一口余气,便告诉了更多人。
可是当时赵边并没有离开,而是上了趟茅房,结果整个刘家都知道了,刘琰准备去放出华宪,让他帮助自己拿下赵边。
赵边害怕华宪,又尊重华宪,因此杀了刘琰全家灭口。
赵边简直就是杀人狂魔,没想到第二日就被刘禅撞上了。
华宪低声对着刘禅说道:“汉中王毕竟是你父王,你不以孝为先的话,很多人会瞧不起的。”
刘禅不听华宪说,依旧是自顾自的走。
华宪和刘禅走啊走,有些饥饿,想吃点东西,所幸身上还有些汉铢,于是就走进一家小店。
随便点了些菜品。
华宪也想好了,跟着刘禅干,就凭刘禅在华宪出事第一时间,就纠结那么多士兵,去搞刘琰。
就凭这一点,华宪死心塌地,刘禅还是让他待在永安,因为兵权啊,刘禅最想要的还是兵权,没有兵权,就没办法做成几个月后的那件事情。
二叔已经出兵襄樊,时间更加紧迫了。
刘禅吃着吃着,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以及他苍老的父亲。
小孩子尚不懂事,吃着店里最好的烧鸡,而父亲则是吃着糟米粥。
刘禅看到,心猛然一紧,好像被针就这么刺了一下。
自己刚才意气用事,面着诸葛亮和华宪,真是丢人现眼,也真是愧对刘备的悉心栽培。
刘禅放下没吃完的酒菜,就往汉中王府奔去。
飞奔进了府内,守卫们也没敢阻拦,华宪不知何事,只能慢慢的一瘸一拐的走着,进汉中王府时候,还被拦下来了,气的要命。
刘禅奔进客堂,看见诸葛亮和刘备正在议事,刘禅飞奔上去,跪倒在刘备面前。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了。
刘禅愧疚的说道:“孩儿不孝,让父亲伤心,孩儿知错,还望父亲原谅。”
刘备上前,连忙扶起刘禅,紧紧抱在怀中。
刘禅更近距离的看着刘备的白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内中有对父亲的愧疚,有世人的成见,有父亲的冤枉,有杀人的恐惧,有被杀的噩梦,一股脑的全部释放出来。
没错,就是那一碗糟粥,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刘禅。
刘禅不仅仅需要一个港湾,也需要一份父爱。
诸葛亮看着父子相拥,也非常感动。
刘备说着:“晚上谁都不许走,一定要办个酒宴,为禅儿接风洗尘。
同时洗去禅儿身上的委屈和冤屈。”
刘禅抱着拳,“敢不从命?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让华宪也来参加,我告诉你们啊,华宪的才华可是非常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