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寒表示，今后若是再参加什么宴会，她的穿戴必定要简单、简单再简单。
这样的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路过福寿堂的时候，苏夜寒见福寿堂的门大开着，便走了进去。
前几日苏老夫人说最近天儿太冷，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好生休养。
苏夜寒心里清楚，苏老夫人明面上这么说，可事实上是不愿意见到她。
虽然她在将军府里据理力争过两次，也在将军府站稳了脚跟，可这依然改变不了她不得苏老夫人喜爱的事实。
关于这一点，她倒想得开。
她又不是白花花的银子，没来由让每个人都能喜欢的。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该做的就行。
进了福寿堂的前厅，苏夜寒才发现，厅内除了苏老夫人之外，苏明珠竟然也在场。
更让她意外的是，苏明月也来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苏明月，她差点都没能记起来。
盈盈冲着苏老夫人欠了个身，“祖母万安。”
“嗯。”苏老夫人微微一笑，手里捻着一串小叶紫檀做的佛珠，“今儿的装扮，真不错。”
苏夜寒矜持地笑了笑，“多谢祖母夸赞。”
见苏夜寒请了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苏老夫人顿时醒悟，“那王家老夫人请了全上京的贵女，月儿不去的话，不合适。这不，祖母把她从祠堂中接出来，让明珠一并带着去。”
苏夜寒不语。
苏老夫人又道：“月儿被罚一事，始终是家丑，不好外扬。她若不去，难免让人猜测议论。寒丫头你放心，她们走她们的，你走你的，不会同路打扰到你的。”
苏夜寒心底发笑：同是将军府的姐妹，不同路难道就不会遭人议论么？
但嘴上却是甜甜地应了一声，“祖母想得周到。”
苏老夫人微微一笑，手里捻着佛珠，缓缓阖上双眸。
这是在赶人了。
苏夜寒识趣，欠身告退。
待她走后，苏老夫人才缓缓睁开双眼。
苏明月怒气冲冲道：“祖母，您怎么能对她这么客气！月儿被关在祠堂那么久，我娘被打成那样，都是拜她所赐！您怎么还能对她那样！”
苏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就凭她如今入了摄政王的眼！你若是不服气，你也去摄政王面前试试？”
苏明月浑身一颤，小声嘟囔道：“那个断袖，谁愿意去他面前啊！”
苏明珠狠狠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在祠堂还没被关够，是不是？”
苏明月小嘴一撇，委屈道：“二姐姐，你为何这么凶？”
苏明珠冷着脸，闭嘴不语。
苏老夫人道：“行了，你们俩姐妹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去参加宴会吧！别在这屋里吵得人不能安生。”
“祖母……”苏明月带着哭腔。
苏明珠盈盈一拜，“遵命，祖母。”
苏老夫人抬起眼皮子看向她，“你别以为祖母不知道你什么心思。祖母劝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那个人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苏老夫人道：“你要是真明白才好。我们苏家能有今日的荣耀，全靠你父亲征战沙场得来的，可别被你们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给断送了。”
苏明珠低头，“是，祖母。”
“嗯，去吧！去宴会上开开眼界。这天儿可大着呢，不止头顶上这一片儿。”
苏明珠与苏明月行礼离去。
李嬷嬷端了盏茶上来，“老夫人，喝口参茶润润嗓子。”
苏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接过茶盏，一股甘香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
李嬷嬷心头一紧，“老夫人为何叹气？”
苏老夫人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她，示意她去看。
李嬷嬷疑惑地接过打开，待看清了信笺上的内容之后，她愣了愣，“这是……”
苏老夫人点点头，“相府的退婚贴。”
“为何？”李嬷嬷想不明白，“难道是知晓了大小姐如今和摄政王走得近，因此才……”
苏老夫人摇头，沉默。
李嬷嬷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老夫人抬眸看她。
李嬷嬷道：“老夫人您想想看，相府始终只是相府，摄政王却不一样。当今皇帝年幼，摄政王大权在握，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取而代之……”
“住嘴！”苏老夫人不等她说完，厉声喝道。
李嬷嬷连忙闭嘴，跪拜在地，“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
苏老夫人冷冷道：“你可知，这等话若是传了出去，我们苏家满门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李嬷嬷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许妄议朝政，那不是我等妇人该议论的事！你可明白？”
“是是，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苏老夫人到底是怜惜她跟了她一辈子，见她认了错，长长叹息了一声，“起来吧！地上多凉。”
李嬷嬷摸了把眼泪，感激涕零站起来。
苏老夫人眸光望向门外的皑皑白雪，倏地怅然道：“老身又何尝不知这一层。但如今翼儿征战在外，朝堂上局势又不稳当。赵家这一退婚，我们苏家若是在此刻攀附上那个人，难免要落得个站队的嫌疑。
之前和赵家联姻，上面即便是闹得个天翻地覆，只要咱们赵苏两家首尾相望，那荣耀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如今……他若是成了，那咱们苏家自然是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可若是不成呢……”
李嬷嬷恍然大悟：“故而，老夫人才要断了二小姐的心思，让她另寻他处？”
苏老夫人含笑看了她一眼，赞道：“不愧是跟了老身多年的人。”
李嬷嬷腼腆一笑，“老夫人谬赞了。”
苏老夫人道：“那边过去一个苏夜寒也就够了，明珠和明月自然是要寻得其他的人家。如此一来，咱们苏家才能繁荣昌盛，长盛不衰啊！”
李嬷嬷连连恭维，“还是老夫人英明。”
苏老夫人很是受用地一笑，低头抿了口参茶，“今日这参茶，味道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