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寒微微摇头，“她们没必要拿这种事来诓我。”
“那小姐，您也不能光听她们的一面之词啊！或许真如海兰所说，是大公子自己想当族长，所以才去的呢？”沉香道。
苏夜寒不语。
沉香与海兰担忧地面面相视。
默然一阵，苏夜寒突然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海兰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沉香道：“小姐，您不要这样想。您也是为了夫人……”
苏夜寒的心头突然一阵绞痛，她连忙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
沉香脸色一紧，“小姐，您怎么了？”
海兰连忙拉开她，抓过苏夜寒的手，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她手腕上的内关穴扎去。
扎完之后，又连忙帮她顺气。
须臾，苏夜寒才稍微好了一些，只是脸色一时苍白无比。
海兰取出银针，“主子，咱们还是先回府吧！您的身子本就不大好，现下更不太适合再留在这里了。”
苏夜寒点点头，“咱们还是需得先同王老夫人辞行才是。”
她此刻心烦意乱，确实不太适合再留在这里。
沉香道：“小姐您都这样了，奴婢去就好了。”
苏夜寒摇头，“不可。那样太不礼貌了。”
话音刚落，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呀！原来你们在这里。”
苏夜寒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长相甜美可人，身材娇小的少女，从门外踏进来。
她一边走，一边笑意吟吟的，门外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仙女下凡似的。
苏夜寒怔了怔。
那少女已惊讶出声，“呀！苏姐姐，你的脸色不大好，是哪里不舒服么？”
“可能是方才逛园子逛得有些累了。”苏夜寒勉强扯了扯嘴角。
少女眉头微蹙，“那要不要去内室休息一会儿？”
苏夜寒摇摇头，“不必了。你是……”
少女明媚一笑，“哦，我叫王梦秋，王老夫人是我的祖母。”
“原来是王小姐，真是失敬了。”苏夜寒站起身。
王梦秋连忙扶住她，“姐姐快别客气。”
苏夜寒问道：“妹妹来找我，是有何事么？”
王梦秋甜甜一笑，嘴角浮起两个深深的梨涡，“祖母在花厅准备了歌舞，邀请各位贵女前去观赏。可一众贵女都到齐了，却独独不见苏姐姐，因此祖母才命妹妹出来寻一寻，怕姐姐迷了路。”
“王老夫人真是有心了。”苏夜寒由衷感谢。
王梦秋又是一笑，“姐姐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苏夜寒苍白的脸色，“姐姐你还好么？花厅备有参茶，要不咱们过去坐坐，喝盏参茶，或许能好一些？”
苏夜寒点点头，“正好，我也刚想过去，却一时找不到路。”
“那刚好，”王梦秋笑着拉起她的手，“快随妹妹来。”
……
花厅并不远，途经一条长廊，再拐了三个弯，也就到了。
彼时，花厅内，人影绰绰，歌舞升平，一片珠光宝气。
王梦秋带着苏夜寒进了厅，找了一个位置，让苏夜寒坐下来，随即让婢女上参茶。
对于她的贴心安排，苏夜寒很受感动。
王梦秋安置好苏夜寒后，便去向坐在上首的王老夫人复命。
王老夫人遥遥望了苏夜寒一眼，点了点头。
此时的苏夜寒已无心再听歌看舞，低头抿着参茶，心绪却已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故而，她并未瞧见，那王老夫人，赫然竟是那日她在知意茶馆所救下的老太太。
一曲歌舞毕，众贵女纷纷端起手边的琉璃酒杯，朝着王老夫人敬酒。
轮了一圈下来，竟然只有苏夜寒还在神游天外，并未发觉身边的异动。
一名贵女忍不住开口，“哟，苏大小姐的架子可真大！难不成还要王老夫人亲自给你敬酒不成？”
另一名贵女鄙夷地看了苏夜寒一眼，阴阳怪气道：“邹家姐姐息怒。这苏家大小姐从小身子不好，也没参加过这等宴会，何曾知晓此种规矩呢？姐妹们见怪莫怪哈。”
再一名贵女冷哼，“你让姐妹们见怪莫怪，你以为你是谁？”
那名贵女被她一噎，低声狠狠道：“咱们之间的恩怨，能不能别赶在这个时候？”
姓邹的贵女出来圆场，“得了吧！你看咱们说了那么多，苏大小姐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一点都不给王老夫人面子啊！”
苏明珠见状，连忙端起酒杯，站起身，朝王老夫人道：“王老夫人，实在是抱歉，我大姐姐的身子一向不好，也很少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可能是一时有些不习惯……她的酒，明珠帮她饮了。”
“还请王老夫人恕罪。”语毕，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思彤冷笑道：“她的酒就该她自己来喝，凭什么要别人替代？这不是明摆着，不把王老夫人放在眼里么！”
苏明珠连忙冲王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大姐姐她绝对没有这等意思。”
说罢，朝苏明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提醒苏夜寒。
苏明月低声咒骂了一句，愤愤起身。
“没有这等意思？”李思彤冷笑了一声，“那你倒是为你大姐姐辩解辩解，来参加王老夫人的赏梅宴，为何穿得这样寒酸？是瞧不起王家么？”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顿时都投向苏夜寒。
果然，只见苏夜寒虽然换下了那身素净的月牙白色长裙，又换上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裙，但这套水蓝色衣裙上面的绣样，依旧是很少。
同一众花枝招展的贵女比起来，的确是寒酸了许多。
花厅内霎时一阵窃窃私语。
王梦秋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苏夜寒，“祖母，这……”
王老夫人却微微摇了摇头，低头抿了口茶，“不急。”
“是。”王梦秋嘴里应着，可心里却依旧是忍不住为苏夜寒忧心。
那边，苏明月行至苏夜寒的身边，用力拐了一下她，低声愤愤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还嫌自己出的风头不够大么？我们苏家的脸，真是被你给丢尽了！”
说完，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夜寒回过神来，就瞧见所有的贵女都在打量她，或鄙夷、或同情、或幸灾乐祸。
再仔细听了一下她们的窃窃私语，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当下端起手边的酒杯，起身朝着王老夫人深深拜了一拜，“请老夫人见谅。夜寒平日里鲜少出门参加宴会，因此不大懂规矩。现自罚三杯，还请老夫人恕罪。”
语毕，抬起头来，却蓦然看清了坐在上首的王老夫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