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比坦然道:“不怕。”
太后笑着问:“拓跋昊很少来宣京,你是如何得知他对洛璃一往情深之事?”
段浔当然不能说,这是南宫洛璃告诉她的,稍加思考后缓缓回答:“长公主殿下是名满宣京的人物,宣京城中的人谁能不知道她的事呢?”
太后点点头又问:“那你想必一定知道一些关于拓跋昊的事吧。”
段浔如实回答:“知道一些。拓跋昊虽对长公主情深意重,可他却是个嚣张跋扈之人,嫉妒心极强。任何同长公主走得过近的男子,都会被他视为眼中钉。”
太后补充道:“不错,白家二公子白盛行也曾爱慕洛璃,拓跋昊听闻这事后,特意从西羌赶来,将白盛行打得卧床两月。听哀家这么一说,你就不怕拓跋昊对付你吗?”
段浔依旧面色坦然:“不怕。白家二公子武功不如我,他也就半吊子水平,被拓跋昊揍也在情理之中。可我不一样了,拓跋昊应当是打不过我的。”
太后十分佩服段浔的勇气可嘉,赞叹道:“果然是年轻人,有胆量。哀家没有看错你。”
“太后娘娘谬赞。”
“既然你如此下定决心,那哀家更要成全你和洛璃了。你别担心,那拓跋昊虽然强势,可哀家有办法说服他。”
太后娘娘的话,简直就是段浔心中的定心针,她急忙问道:“太后,有什么办法?”
“你别着急,现在不可泄露,到时自会知晓。”了解了段浔心中的想法,太后又提起另外一件有些头疼的事,顿了又顿,“哀家听北静王说,你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段浔顿时一愣,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太后所提的这个问题,真是让她头疼不已。
太后见段浔目光踌躇:“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哀家今日和你谈心,很显然已经把你当成自己人,你心中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不必有什么顾忌。”
段浔娓娓道来:“末将确实有一未婚妻。”
“长得美吗?比起洛璃来如何?”
“长得很美,和殿下相差无几。”
太后宛若一个慈祥的母亲般,点头:“和哀家想的差不多。你是如此优秀的一位青年才俊,未婚妻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段浔,那你是喜欢你未婚妻多一点,还是喜欢洛璃多一些?”
太后本不愿意询问段浔这些事,可无奈这关系到掌上明珠南宫洛璃的幸福。
段浔觉得这是她两辈子以来遇到的最难回答的问题。倘若是旁人提起,自可以用几句话敷衍过去。可如今提问者是太后,她不能敷衍了事。
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当真是骑虎难下。
太后到底是聪慧的女人,她看穿了段浔的表情。寻思着这事恐怕要循序渐进,这么一下子逼段浔也不是好办法。
于是给难为情的段浔铺了一个台阶:“不急不急,这事要慎重,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待有了准确答复后再来禀明哀家。”
“是。”段浔从椅子上站起身,拱手,然后慌忙离开。
走出长信宫时,在不远处见到了南宫洛璃。
南宫洛璃看了一眼段浔惊甫未定的脸庞,轻轻问道:“母后对你说了什么话?”
“殿下。太后的意思是,想撮合我们之间的好事。”段浔把和太后之间的谈话如实告知南宫洛璃,“今天当着太后的面,我实在是尴尬至极。”
南宫洛璃缓缓说道:“确实是让人够尴尬的,也真是难为你了,我和母后去说说。”
长公主转身,段浔拉住她的手,可想到这毕竟是在皇宫中,于是又松开手。
“殿下,其实我挺想太后给我们赐婚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了。”段浔轻轻道,声音就像是一阵暖和的春风,带着温柔的气息,在南宫洛璃耳边轻轻吹拂,“独守空房的滋味很难受。”
虽然她和南宫洛璃已经坦开心扉,甚至两人已在桃花树下有了白首之约,可因为顾虑重重,她和长公主并没有居住到一起。很多个漫漫长夜,她心系佳人,所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相知相望不相睡,段浔想想觉得这真是心酸。
这时有宫人来回相走,段浔迅速同南宫洛璃拉开距离,以免惹人非议。
“殿下你看吧,我们现在连走的过近这种小事都要在人前避开。”
南宫洛璃明白段浔的心情,其实她又何尝想如此呢?之前是因为顾及到宣朝边境问题,所以长公主才会有几分顾忌拓跋昊的意思。可现在情况不一样,既然太后有办法说服拓跋昊,那么南宫洛璃也就不会受拓跋昊无形的制肘了。
“真好。”段浔笑得极其舒坦,安心。
“母后说了你未婚妻之事,那你下次准备如何作答?”
“我现在还没想好一个完美的答案,回府再好好思考思考吧。”段浔道。
“你要是真说你的未婚妻有多好,依照母后的秉性,她一定会让你带未婚妻前来,好让她见见。”南宫洛璃分析着问题。
“倘若是见见而已倒也罢了,其实可以找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子来顶替。可问题是,母后在知道你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还和你说了刚才那些话。足可见,她并不在乎你有未婚妻之事。因此我猜想,母后找你未婚妻前来,无非是想商议我们三人之间的事。兹事体大,所以我们没法找人来扮成你的未婚妻了。”
段浔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她不想让任何人来冒充她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妻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宫洛璃。
只听长公主又道:“很多事情现在还是不要让母后知晓,这样吧,倘若母后再次提起时,你就这样回答。你未婚妻虽然容貌出众,可并不钟情于你,你们只不过是从小就被父母指腹为婚。长大之后,你发现这样的婚约是不幸福的。所以你就撕了那婚约书,让你未婚妻走了。这样既能圆了你之前说的话,又能促成我们之间的事。”
段浔自诩聪明,可她发现南宫洛璃似乎比她更胜一筹:“殿下这办法真好。”
南宫洛璃忽然起了调侃段浔的心思,“段将军听说你有一国色天香的未婚妻,她和本宫比,谁美?”
“我那未婚妻殿下见过,您觉得谁美?”
春风中,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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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殿中。
皇帝对老太监六喜公公说道:“你想办法,把朕要去狩猎的所有情况传播到后宫每个角落中,让皇宫中的所有太监宫女全都知道。”
六喜公公不明所以,于是斗起胆子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道:“木兰围场狩猎,彰显国风,这是皆大欢喜之事。朕想让每一个人都知道
,让他们也感受下这喜悦的氛围。”
六喜公公带着皇帝的口谕,从奉先殿走出。这老太监在皇宫中混迹许久,办事极有效率,一天之内便把皇帝要去狩猎的相关消息全部传了出去。
对于慕斯公主来说,木兰围场射猎更是值得欣喜之事。她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极善骑射功夫,日日和马、弓箭为伴。现在刚来宣朝就碰上这等狩猎大事,欣喜万分,巴不得立刻骑上骏马,拉上弓箭去射几十只肥羊猎物回来。
草原公主用光滑的布擦拭着一柄长长的弓箭,兴致勃勃。
古力国王道:“慕斯啊,父王来这宣京城中似乎明白了不少事情。”
慕斯心思依旧放在擦拭弓箭上,头也没抬,“父王,什么事啊?”
“这宣京城中的女子和我们草原女子不一样,她们个个矜持娇美。所谓入乡随俗,你得学学啊。现在和以前情况不一样了,你可是要在宣京城中择驸马的,得知道这边男人们的喜好啊。”
慕斯公主不以为然:“我又没说一定要在这边择驸马。先看看情况,如果有合适的就择。如果没遇到我喜欢的,我就不择。”
她忽然停顿了手中动作,“父王,这里的男人我觉得一般,不过女人倒是不错,很美很温柔,皮肤也比我们草原女人光滑。”
“宣京女人再好有什么用,你又不嫁给女人过日子。”古力国王为女儿的终生大事发愁,“慕斯啊,你可不能这么想。我们阿亚国一直深受宣朝的恩惠,为了让两国能长久友好,你必须要在这边择驸马。你觉得小王爷南宫适如何?父王看你们俩走得很近,想必关系一定非常好吧。”
慕斯公主看了一眼自家父王,“南宫适挺好,够义气很潇洒,做兄弟可以,不过绝对不适合做我的驸马……”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古力国王皱眉:“什么兄弟,你一个姑娘家要矜持啊,这样才讨这边的王孙公子喜欢,才能讨这边婆婆的喜欢。”
慕斯公主说了让国王瞠目结舌的话:“其实吧,这边的女子虽然好,可是奴性很重,干嘛要事事以男人马首是瞻啊,自立自强才好。你看宣京的所谓王孙公子吊儿郎当,一个个看上去没劲,能有什么魄力。这样的男人我看了反感,怎么还会有对他们提得起兴趣?”
古力国王还想说些什么,慕斯公主摆摆手,“父王,您不必再说了。我现在一心只想在木兰围场中大显身手,不想其它的。”
国王长吁短叹数声,简直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