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红楼]公主自救手册 >第 1029 章 第 1029 章
    听得贾赦是目瞪口呆,几乎都要在这些言辞无忌面前跪下了——

    一来,是因着面对王夫人……他输了。

    还是他再想不到的,有朝一日他竟是在混不吝上头也能输于旁人的‘大意失荆州’!

    ……果然,光是舍得荣华富贵的终究比不得连命都能舍的啊!

    想到这里,贾赦面上也不由很有些精彩纷呈,且瞧着还隐有几分懊悔之意了:要早知道王氏不但不要脸还不要命,他绝对……至少也不能做得这般莽撞啊?!

    再有却是因着外面的那些个传言了。

    要说对王夫人的‘言论’,贾赦还能冷哼一声怒斥荒谬,那对于那些于外界流传的、据说是他亲口‘招认’的话儿,贾赦就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假话?

    不是。

    它们几乎都是贾赦自己说的,而之所以还能是几乎,也并非是其间有非贾赦所言者,而是——

    而是那些贾赦碍于身份不好说的话,旁人帮着点明了。

    所以贾赦便真没说过这些话,也实在不好否认。

    却是为何总有种哽在喉咙口的……憋闷感?

    贾赦实在是个蠢的,而比之愚蠢,此时更干扰他判断的,也还是陈坚的转述制约了他,不然,便贾赦是个蠢的呢,也是能察觉到这些话虽是他说的或是‘他的意思’吧,但终出现的不是地方。

    张冠李戴不外如是。

    可此时再说什么都晚了,贾赦也素来是个‘放得下’的,故而便是最后面色依旧定在了一异常难看的颜色上,但思路却是异常清晰:“这却是奇了,要说贾家甄家都有通过薛家做些设么的话,那又如何会摒弃掉同薛家贾家更有联系的王家了。”

    “若要说这是我那弟妹对生养了她的王家尚会留有几分不舍之情罢,她却是又为何就要另编造出谋害子侄的罪名置于王子腾的头上了?难道她会不知此言……会一举断送了王子腾的前程?连带着那王家都会因此而很有些年不得翻身。”

    “又哪里是还眷恋着养育恩情不舍血亲的人能做出来的呢?”

    “倒更像是留着这王子腾另有‘大用’的做派了。”

    陈坚听得此处,不说就对贾赦高看了一眼,也终有些许改善之意了:这人倒是个心思清明的,至少也有清楚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之前的那顿乱拳,想来也是因着他隔绝于外界的现有信息多时,就很有不知章法了的缘故了?

    心头不由更加松懈,偏面上还做出一副沉凝的模样出来:“贾大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只末将也还是那句话儿,但凡查案,都越不过凭据二字,这无凭无据就想要借猜想将旁人的行径一句猜想旁人的做派给定调儿?也真是……”

    胡闹?

    空想?

    亦或是——你也真是没这个能力?!

    可惜,贾赦瞧着陈坚虽口吐拒绝之语,可面上的神情却是颇为舒朗平和,也就明白陈坚这话与其说是告诫不如说是提点了。

    ……却也提点得叫他甚是为难!

    须知贾赦迄今为止,能同贾母及贾家二房在贾家内斗得风生水起势均力敌,也实是靠了贾赦的混闹胡闹不走寻常路的闹而叫贾母等人很有些招架不住,再有借此后又引了外界的关注来加壮自己混闹的声势什么的,不免就会使得对手益发的投鼠忌器,很不好再与贾赦对峙了。

    不想,今儿这路却是走不通了:陈坚明明白白的告诉贾赦,‘生事儿’要有‘凭据’!

    贾赦:“……”

    他哪来的凭据啊,要他真有凭据,还轮得到你陈坚今儿来问话?

    再有,这陈坚也太……不识相了些:林海多好啊!不管贾赦要闹什么怎么闹,他都只会跟在贾赦的身后帮手,要真如这陈坚般摆出一副‘别找我,找我我也只会管着你行事不至出格’……

    那贾赦也还真不敢找他了!

    都是为太子殿下做事儿的,怎么做派差了这么多呢?也难怪林海能被程铮倚重,这陈坚却是未听闻有于程铮处泛起什么水花儿了——

    做人,要学会灵活变通啊!

    贾赦的脑瓜子如斯转过一轮,也怎么再瞧陈坚也怎么都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怜悯之意了。

    好悬没叫陈坚遍体生寒到恨不得就哆嗦着将贾赦抽一顿!亏得这贾赦在有自觉自己比这陈坚多了许多人生阅历及感悟后也未曾就放肆到敢于教导陈坚如何‘做人’了——也可算是就此捡回了自己‘一条命’:“劳将军再听我一言,虽老夫确未握有那贾王氏陷害王家……或是林家的罪证吧,但这林海林大人也实是并未谋害过贾家的子侄啊?要真论证据,想王氏的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便劳将军寻上一寻罢,也必能找出我妹夫的清白证据来。”

    陈坚:“……”

    其实他又如何会不知这点?不过就是因更知道皇帝怕不是个讲证据而是个讲偏好的,自己也由是没得法子了才来寻贾赦的……

    故不敢‘松口’:“贾大人,这旁的……是不必您操心,您也仅需将你所知所察之事物悉数报与我、或是旁的讯问堂官便可成了。”

    贾赦:“……”

    特么的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他也是真真没见过陈坚这样的人,上来就表白了自己程铮手下的身份,却是半点都不愿为他这个同为……好吧该是身为同为程铮手下的林海的亲人的他些许便利?

    特么的也真真是要你何用啊?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未曾表白自己的身份,也免得他坎坷一回激动一回却是全又不能做数了!

    贾赦越想,越是觉得这陈坚真真不是个东西,再加他以往虽是也有被林海翻来覆去的鄙视加否定吧,可林海也有同时与贾赦指点出‘正确的道路’啊!故而便贾赦也有瞧林海不乐吧,但看在道路的‘正确性’以及最后他也多少能从中谋求得些许好处的份上,不至就同林海真真的生了间隙。

    但这陈坚却是个不愿与贾赦些许‘活路’的,堵了贾赦诸多的话头不说,竟是子之后又到底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都不乐意与贾赦指点一二的……说得难听些,就好似他不是来与贾赦‘商议’的,而只是来瞧贾赦是如何同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四下里乱飞乱撞他好瞧着取乐的——

    问题是苍蝇也是会痛的!又更何况贾赦这么一大活人?便皮肉之上无甚伤害吧,脸皮也会肿得不能再肿!

    就一分怒两分恼的,还带着些自己也想不明白该是试探还是莽撞的冲动,只对着陈坚气道:“将军既如此执着的要我举出证据来,也定是个较真的人了,不知我那弟妹又与将军什么证据了?也值得将军就巴巴的信了还拿来逼问我?”

    呵,这是‘长进’了?都学会以子之言攻子之行了?

    陈坚一时也真真是被贾赦的这一‘打脸’打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可待得要就据此教训贾赦有些话儿说不得吧,却是又不知能如何与贾赦将这‘不能说’的道理给‘说明白’了:重点不在陈坚,而在皇帝。皇帝能无中生有,可你贾赦又能学了皇帝的做派?

    继而却又愁:自己是不是将事儿想得左了?这贾赦便是再能找出些实际到无可忽视的证据出来吧,可要真就将之搁到皇帝面前了,又孰知皇帝是否会真‘认了’?

    也便是这证据确凿没得否定的理儿吧,可皇帝也只要将之拖上一拖……就足够被连累的程铮铆足劲头寻自己的不痛快了。

    故,自己要真从贾赦处寻个破局,却是不该——

    却是又愣住了。

    不,不是不该或不能,而是这破局可不是这般破的!

    也大抵是被程铮不惜自己出面也要将陈坚往这贾赦处引的举动诱发了‘极大的信心’吧,即便现下里贾赦‘大逆不道’的打脸已经直接打到了陈坚的面儿上,陈坚也并不愿轻易的放弃贾赦……不然他今儿的‘罪’不是白受了?!

    只能再去瞧那贾赦,却见对方大抵是因在面对自己现下里无言可回的‘窘迫’,竟是就抬了下巴看自己,那神气活现的模样,也真真是欠扁极了。

    陈坚:“……”

    而,也正是因为陈坚在又瞧贾赦的第一眼便就面色越发难看的缘故吧,那贾赦竟忍不住的再添一句:“再说了,要她说什么话儿事实就真是什么样儿,那这世间……也真真是早就大乱了的。”

    又哪儿能轮得上陈坚再来同自己说话儿啊?

    陈坚:“??!!”

    这下,他是真的听得直接愣住了。

    要说上一愣是因着贾赦的话很有些让自己下不来‘台’吧,可这一愣却是实打实的想不到贾赦也还真伪自己找到那‘柳暗花明’的生机了——

    陈坚想自己还是太胆怯了些,被皇帝的偏好一吓唬,就忘记皇帝固然是皇帝,却也只是皇帝而已:天子,终究只是苍穹之下的人,而非无所不能的天。

    皇帝不是要借了王夫人的由头生事儿吗?要是连这‘最开始’的由头都没了,他可又能真的生出事端来?

    大抵是能的吧,只那时候的事端可又能牵涉到陈坚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