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的心中却是突兀的就咯噔了一声,终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人……大抵会是谁了。
毕竟这人的年纪，在整个随行的队伍中也都是不多见的。之前不过是自个儿因急着清道而未曾真用心去想罢了，可现下里乍然想起,那也真真是再止不住自己的思绪……由是乱飞了。
可，也不管这小太监的思绪是如何发散的,他也极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想再多都不过多想,故也就更不会做些什么多余事儿——比如,须得将这人的‘存在’特意告知谁了。
……
只，固这小太监是个知晓轻重不敢节外生枝的,旁人却是未必就会有他这般的自觉了，尤其当那人是个惯放飞自我还惯是被人纵容着能‘随意’飞的人时,那就更会‘胡作非为’还自我感觉良好了。
没错,这里批评的就是程曦。
——也便是小太监和傅怀灏‘交流’之际，都是没人有想着要刻意拖延时间的,但因着两人也确是有交流些不可或缺的实事的——还很有一些,所以两人‘定’在原地的身形也有被人瞧在眼中了。
因着程曦此番是在庙宇中……还是被自家包场的庙宇中穿行,也就不必费力未摆出全套的仪驾了，而是不过就用了肩舆——开放赏景式的。
也就能‘登高望远’的瞧见那在路旁窃窃私语后又分道扬镳的两人了。
却是暂不动声色，而是直忍到队伍行至两人方才的交谈处了，这才跺跺脚叫停了肩舆，又对着跟在身侧的丫鬟扬扬下巴：“方才立于此处说话儿的人是谁？”
且此刻其人又在何处？
也虽然后面□□并未出口，但也只需看看小姑娘面儿上的娇纵，就不会有人错以为这妮子做不出这等匪夷所思到举世难容的举动！
且,还不同于那小太监是后知后觉想起这位同自己交流的年轻公子是谁的,身在程曦身编近身伺候的丫头,可都俱是知晓这人大抵是谁的——
毕竟程曦可是才和程铮‘讨论’过这人呢！也虽说其交谈的具体内容足以叫人对这位小公子心生同情吧,也并不会耽搁众人对这位小公子的‘印象’……
不如以往。
就会分外干脆乃至于略显激烈的阻止程曦不要‘节外生枝’了：“郡主,婢子虽未能看清方才那人，但显见其是个年轻公子，您……”
您到底是女儿身，不太好见这外男吧？
不，而该是——仅仅谈及到对方都不妥当！
程曦少不得挑眉瞧了出言之人一眼：“我自知那人是男子。”
所以呢，性别影响我同他说话了吗？
也虽然这话未能出口，但单看程曦面上的桀骜，就知她怕是真不会将这条‘世俗惯例’放在眼中的。
对此，程曦的身边人已很是习惯了。
却是依旧不能放任了。毕竟，再是主子自个儿做错的事，下人都会是最常见的那只替罪羊。
只能再拦：“郡主孝心。”
“却，也既然您现下里已是前往太子的所在了，又如何不能直往太子跟前问询了？便这小子也确是才从太子处来吧，却也不定真知晓太子的事罢？”
程曦：“……”
也虽然这下人的话非是不好驳斥的言论，但程曦也能看出此刻重要的并非言论，而在于对方的态度——对方不愿……不，该是不敢放任她同这傅怀灏有任何交流的可能！
不然，不至转弯抹角的用程铮来作为她举止‘失常’的解释。
程曦看出了对方的坚决，也自知自己哪怕当真于此地继续坚持，恐也难以让对方退步……继而双方的坚持必定会在此处僵持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也就只能叹息了一声：“罢了，走吧。”
然后还不忘小声的解释一句：“我真的只是想问问父亲那里如何了。”
好的好的，也虽说一众侍女太监都无人相信程曦这一并不走心的借口，但眼见对方愿意顺了这台阶下来，便也同样没人会拆穿罢了。
程曦点点头：“自是不怪。”
众人皆有因程曦的遽然明理松了心神——管程曦是为甚呢，且速速离开此地罢！
队伍就又重新挪动起来。不多时便将那处颇生波折的拐角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了。
也直到程曦的队伍走得连一丝影儿都瞧不见了，傅怀灏才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藏身处出来：
便他躲藏的此处角落较之旁的位置却是要稍微松泛一些，但因着程曦那全不能按常理解释的操作，免不得有叫他躲藏的时间也被迫大幅度的拉长。再有这期间，他也免不得因着紧张而全身紧绷，无论精神还是身子都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此时终于平安过关了，当即就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复又整理了一番衣衫。
这才凝望着程曦远处的方向，蹙眉不语。
此时此刻，也真真是便他都很有些想不明白，这位东阳郡主……又到底是在唱哪一出了。
……
傅怀灏这里兀自思索着，那里程曦的‘行程’却是再兴不起一丝‘波澜’的顺利抵达程铮的所在：
因有傅怀灏的好心提醒，清道的小太监也只会越发仔细的将那些个围在程铮门外外探头探脑大臣们一一‘劝退’的。再有，即便他们皆有心于程铮吧，也着实是没得哪个人敢于抢东阳郡主的‘风头’的。
终究只能含恨铩羽而归了。
——是真没半点添油加醋嫌疑的‘铩羽而归’：却瞧瞧此时的天色罢！若非程铮已有定了主意要宿在这庙里过夜了，那……想必太子同郡主此次的会面就该商议回城之事了。
……真真是平白浪费了这许多的功夫。
只，众人虽也然有因此哀婉叹息，却是无一人就会因此心生埋怨之意了：哪怕程铮将他们拒之门外了，但一来那唯一‘进门’的东阳郡主是所有人都‘不可比拟’之人，二来，便单说程铮此次创造出的，给所有人以‘交流机会’的出行，就有让多少人顺利的达成了多少合作呀？……凡事不可求十全十美，却知足吧。
众人且这般各自——也互相安慰了一回，却是全不想想向来趋利的他们又为何会知足了？左不过是因为他们尚有旁的事儿需求着程铮，便不得不将今日之‘辱’忍在心头还得在成事前线自我纾解了。
……多么实诚的人啊！好在，也正因他们连无耻都能这般实诚，才给了程铮将他们当做棋子拨弄的机会。
……
…………
程曦见到程铮的时候，对方正斜斜倚靠在窗下，闲适的拨弄着一本书。且需强调的是，单瞧程铮指尖的动作和那匪夷所思的翻页速度，就能知晓这人的心思可全不在书本上。
故，此时听闻程曦进屋的动静，也自是能毫无迟疑的，就转脸向着她的方向看过来。
程曦也半点都不辜负自己的娇蛮人设，只略略屈膝做礼，且全不等程铮发话免礼就又快快乐乐地向程铮的方向扑过去了。
程铮不语，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隔空虚点向程曦的额头，果真就如有魔咒一般的将程曦的动作给‘暂停’了，这才笑了：“你这丫头。”
他就斜睨了程曦一样：“孤听说你去寻傅怀灏的麻烦了，可有吗？”
程曦愕然。
真真是断想不到自己人还没来，这消息就犹如长了翅膀般的先行传进程铮的耳朵里了？
可恶！究竟是谁敢在‘背后’传她的消息？
还得先给程铮将之细细的解释一回：“女儿没有。”
又做分外委屈状：“女儿并非是与他找麻烦去的，不过是——”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