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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马中赤兔

    “听到没?半个时辰内一定得让这位大爷把草料给吃了。”

    陈玄站在小山高的草料前,听着旁边人的喋喋不休。

    “否则温侯一怒之下,你我项上人头指定是保不住的,或许还要连累其他兄弟……”

    这个人的官职不低,是一名校尉,一路跟随董卓从凉州来到雒阳,也算是西凉军的老底子之一。但即便是他,别说怠慢吕布,就算是怠慢了赤兔马,那也是说杀便杀了的。

    西凉军中实力至上,无论曾立过多少功勋,一旦没有了用处,那就只能靠边站。

    耳边校尉仍在喋喋不休,陈玄烦躁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

    那校尉还想再说,见陈玄已经把手搭在了刀柄上,这才知趣地闭上嘴巴。

    “你、你、还有你。”陈玄随手点了几个西凉军,这几人姿容各异,脸上大多穿着鼻环与耳环,剃着阴阳头般的发型或干脆将头发编成几股小辫,“把这些草料端上,跟我来。”

    几名异族士卒对视一眼,有心拒绝但当着校尉的面又不敢发作,只好站起身听从陈玄的吩咐将草料分为几盆端着,跟着陈玄走向赤兔马所在之处。

    由于吕布刚一回到虎牢关便自行前往休息,赤兔马就此失去束缚,没被栓也没被锁的它昂着头在关内四处闲逛,但凡有生人靠近五步之内,便会被它碗口大的滚烫四蹄踢飞,堪称营中一霸,走到哪,周围的西凉军士卒就像看到了瘟神一般四散而去,所以十分好找。

    当陈玄找到赤兔的时候,这家伙正恬不知耻地祸害着一匹纯白色母马,鼻孔里往外喷着一尺长的两股粗气,见又有人不知好歹地靠近,它立即凶神恶煞地转过头来打了个响鼻,嚣张跋扈的样子极富人性,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马。

    当见到赤兔的时候,陈玄就明白这货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纯粹只是凶性难驯、想要残虐士卒以此取乐而已。

    他踏前一步,无视了赤兔发出的威胁低吼。

    “现在,收起你的家伙事儿,从那匹马身上下来,乖乖吃你的草料。”

    赤兔当然不会乖乖听陈玄的话,不如说,此时的赤兔不会听除了吕布外任何人的话。

    董卓想尽办法也未能驯服它,初次见面的陈玄光凭三言两语就想让它俯首听命?

    怎么可能。

    被陈玄搅扰了兴致的赤兔,嘶吼了一声推开面前的白马,背过身向后一跳,脖颈处通红的鬃毛如火焰一般跳动,两条粗硕的马腿裹挟着炽热的狂风,向陈玄的面门踢来。

    只要这一脚能够踢实,没人会怀疑陈玄的脑袋不会像熟透的瓜一般爆开。

    陈玄双手负于身后,不躲也不避,当赤兔的双蹄触及到他身上的瞬间,一道刺目的金光从他的身上亮起,与之其来的还有如钟鸣一般的嗡鸣声。

    “当!”

    伴随着这钟鸣声,残余的力道紧接着陈玄身上发出的金光向着四周散开,将旁边的一切震倒在地。同样猝不及防的赤兔也因为巨大的反冲力前腿一软趴在地上,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奇,凶相尽去。

    踏入先天之境后,陈玄体内的功力在炁的作用下转换自如,圆融无碍且收放自如,每一个不同力量体系的招式,都有着等同于从前全部功力总和级别的力量。

    他刚刚不过是略微动用了一下不坏金身,就给赤兔反弹了不小的伤害。

    以力压人者,必同样被人以力欺之。

    赤兔前腿有些无力地缓缓站起,警惕的神情完全没有刚才威风。

    陈玄看着它怂头怂脑的模样,嘴角一勾:“服气吗?”

    赤兔点了点头。

    周遭的士卒赶紧从地上爬起,将散落在地上的草料收拢在一起,堆到赤兔跟前。

    以往绝不肯吃一口掉在地上草料的赤兔,这一次改了性子,在陈玄面前低下头乖乖地将那堆加料的干草吞进嘴中,不多时就吃了个干净。

    见任务完成,随同陈玄一起来的士卒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眼神不经意之间也变得满是敬畏。

    赤兔马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神马,来源可一直追溯到先汉武帝时期,不惜劳师动众,从大宛处取回的天马。然而相较于所谓的天马,同样属于重型马的赤兔不仅身材高大、具有优秀的爆发力,还没有耐力不足的弱点。这种凶猛的神驹,在羌人等与马为伴、对马知之甚深的游牧民族眼中,就是马中的皇者,非超凡之人不能制之,能够令赤兔马听话的人,必定会受到他们的尊敬。

    于是,伪装为羌人“远吕智”的陈玄,在虎牢关守军中的威名由此变得更盛。

    另一边,城门楼上的吕布吃饱喝足后,美美地睡了一觉,几个时辰后才悠悠醒转。

    身长九尺有余的他,使得常人与之相比天生就矮了一头,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被旁人服侍着披挂整齐的吕布昂着头,在校尉的指引下,龙行虎步地走到了赤兔马的跟前,突然两眼一眯。

    爱马懂马如他,一眼就看出了赤兔的前腿受了伤,桀骜的脸当即阴云密布,凝而不散的杀意如乌云般笼罩整个虎牢关,令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谁喂的赤兔?”

    阴沉的声音不怒自威,令呆立在场的校尉恢复了清醒。

    在吕布巨大的压力下,他想也不想地就把陈玄给交代了出来:“是羌人远吕智。”

    “羌人?“吕布皱了皱眉,“带他来见我。”

    校尉如蒙大赦,他刚刚真的很害怕被斩下首级,甚至于已经在吕布散发出的杀气下见到了自己人首异处的幻觉,四肢被压制得根本无法动弹,内心之中唯有逃命一个想法。不说与之为敌了,就连头也不敢抬,根本就想不出怎么会有人胆敢与吕布作对。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鬼神”才能够形容这压力。

    当陈玄乖乖地跟着他返回至吕布面前的过程中时,校尉的心中既感到可惜,又感到庆幸。

    他可惜这个有些勇力的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又为自己逃脱吕布的怒火而感到庆幸。

    可谁知道,当他们站到吕布面前的瞬间,对方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指微微一动,校尉的脑袋就落了下来,凭空矮了一截的身体也如稻草般倒伏在地上。

    方天画戟的血迹尚未干,对吕布来说,随手杀个人就像碾死一只臭虫般,而他的目光只盯着陈玄: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