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大隋主沉浮 >第951章 李建成挑大梁
    李德良收受的贿赂虽然远远不如李孝常,但陇西李氏家大业大,犯下了累累犯行,当“雪(李氏)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以涉案的李德良和李贽,以及他们的儿子今天全部被斩首了。

    这对困顿不堪的李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惠训坊,李府!

    骨瘦如柴的独孤氏在孙媳的搀扶下,颤颤微微地步入正堂。而窦氏因为一己之私、给李家带来灭顶之灾,如今在家里很不受人待见、处境相当不好,她的鬓发平添了许多白发,而昔日那张雍容华贵、容光焕发的脸仿佛老了十几岁;眉梢眼光角飞扬的煞气,同样消失不见。

    独孤氏这会儿脸色苍白,心头悲恸到了极致。不过这位老夫人饱经沧桑,先后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丈夫和几个儿子,使她的承受力极高;她此刻的悲恸,更多是对李家进一步没落衰弱感到担忧和苦闷。

    “祖母!”刚从长夏门回来的李建成行了一礼,低声说道:“我已经和官员、军队作好了交涉,他们说百姓散去以后,便可前去收敛两位叔父、几名堂弟的遗骸。我们的人,还在那里等候着。我生恐祖母担忧,便回来复命。”

    “安排妥了便好!”独孤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李叔良,声音沙哑的问道:“叔良,逝者己矣,让他们入土为安已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事儿了。只不过他们毕竟是因为犯事而亡,我认为不能将他们葬在祖坟坟地。这不是我不近人情、不通情理,而是不能、不敢呐!你觉得如何?”

    “婶娘所言极是。若是将德良他们葬在祖坟旁边,定然有些人大作文章。”李叔良儒雅的面容之上愁云密布,不过他明白独孤氏的苦心,她是担心一些人以此为由、对付江河日下的李家,所以不得做出“不近人情”的决定。

    别的家族和官员不好说,可是对李家虎视眈眈的元家绝对借机搞事,以雪李家刺杀元寿和元敏之仇,所以他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出现失误、并且被对手抓住不放,李家便有倾巢之祸。

    默然半晌,李叔良向独孤氏说道:“婶娘,德良他们仅仅只是从犯,要不是和陇西李氏那两起大案连到一处,朝廷至多判个流放之刑。”

    “说这些,还有何用?”独孤氏摇了摇头,失神的目光远眺门外庭院内摇曳柳枝,喃喃的说道:“如今重中之重,是将德良他们的家眷赎回。”

    夫妻一体、生死相随可不是一句空话,假如犯官的官职、爵位一旦被褫夺,其妻的诰命夫人也将除名。而李德良父子和李贽父子此番被处死以后,他们的妻妾和女儿却没有被处死、也没有被充入教坊司,仅仅只是判了个流放之刑,这无疑已是隆恩浩荡了。

    不过流放之刑对于一群年轻貌美的女人来说,同样是难以承受、生不如死的重刑,她们即便有命活到目的地,也将低人无数等,惨遭当地恶人凌/辱,沦落为一些人的奴隶、泄/慾工具。

    比如说李韶,他们一家因为受到弟弟李孝基连累而被流放,其妻就是担心到了流放地以后,自己沦为他人玩/物、儿子沦为奴隶,干脆在食物里投下剧毒,然后与毫不知情的幼儿李道宗、李道兴、李道弼一起服毒自尽了。

    李韶悲怆万分,便在妻儿面前横剑自刎。一家人就这么一了百了、一死了之了。

    这样的惨剧,独孤氏不希望再在李家重演,故而对李叔良这么说。说完,她又重重的顿了顿手中拐杖,嘶声强调:“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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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良要说的后续之事,正是这一桩;同时也是一家之主应尽之责,闻言便点了点头:“婶娘,我明白了。”

    独孤氏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将目光移了李叔良的身上,缓缓地说道:“代价仅仅只是其次,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找对人,否则的话,倾家荡产也无济于事。”

    “是!”李叔良应了一声,便向外面走去。

    “祖母,我也去!”李建成向祖母行了一礼,匆匆忙忙的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叔侄二人的背影,独孤氏张了张嘴,终究叹了一口气。她如何不知这件事很难办?然而精神支柱一般的嫡系要是毫无所为,这个家族就散了、完了。

    门外的李建成追上李叔良,低声问道:“叔父,可有合适人选?”

    李叔良明白李建成意指何处,他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我们李家的处境本来就很严峻,当元家放出‘与李家为友、便是与元家为敌’风声以后;一些世家门阀和达官贵人纷纷疏远,不敢与我李家走近。我认为在赎人这事件上,只能请求不怕元家的人,一般朝臣根本不敢为了一些钱财,而得罪元家。”

    停顿了一下,李叔良又向李建成说道:“想来,这也是婶娘说‘要找对人’的深意所在。”

    李建成默然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堂中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独孤氏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惶恐,没有把这种丧气话说得太透。而他也是因为这种顾虑,故而没有去追问。

    李叔良十分信服这个侄子,不再保持堂内那种装出来的冷静镇定,他卸下了心防,神情惨然的说道:“元家威慑在先,德良他们又犯下死罪,这便让九成以上的要员明哲保身、不敢替我们求情。而剩下那一成,个个足智多谋、老谋深算,个个不以钱财为重,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了区区‘一点’钱财冒险,所以我现在心乱如麻,真不知求谁。但是我们的亲人,我们不能不救啊!”

    听着李叔良之言,李建成喉咙中好似堵了一颗大石,叔父所说这些难处,他又如何不知?

    李建成拧着眉头苦思半晌,缓缓的说道:“为今之计,或许只能进行条件置换了。”

    “条件置换?怎么置换?”李叔良又惊又喜的看着李建成,急声问道。

    “独孤家和窦家视父亲为扳倒元家的棋子,父亲按照他们提供的蛛丝马迹、只言片语,查到元家大量罪证。父亲不敢相信独孤家和窦家,不仅对他们有所保留,反而用两家信任,查到了两家大量罪证。”李建成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色,冷声道:“既然他们不义在先,那我们干脆拿出来,逼他们就范。”

    李叔良脸色微变,惊疑不定的问道:“你是说交给圣人?”

    “不是!”李建成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有擅自监视朝廷命官之罪、欺君之罪,若是交给圣人、或者是卫王等皇族子弟,反而得不偿失,先行遭殃。”

    李叔良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担心的地方。

    他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使用?又交给谁?”

    “苏威!”李建成眸中寒光闪烁,低声说道:“选择性的交给苏威!”

    李叔良稍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李建成的用心所在:苏威这一次因为拿下大量世家子弟的缘故,不仅得以复出,还拿下了独孤顺视为囊中之物的刑部尚书之职。反观独孤顺,他和侄子独孤怀恩为了获得李圆通空出来的刑部尚书之职,一直尽心尽力、得罪一大堆世家,然而结果却是一场空,如果说他不恨苏威,李叔良是不信的。

    作为政坛上的不倒翁,苏威肯定也知这个道理。而且苏威乃是关中士族的领袖,他与独孤家、窦家、元家长期为敌,当初苏党惨遭打压之时,关陇贵族为了获得苏党空出来的职位,在三大家族的带领下纷纷痛打落水狗。此仇、此恨,苏威必然记在心上。

    由苏威主审的陇西李氏大案尚未告终,如果给了一殷犀利的刀子、足够的的罪证,他定然扩大战果,一雪此前之仇。

    想到这里,李叔良向李建成说道:“建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若是由你出面交涉,苏威定然将你视为潜在的对手,对你本人、对家族都不好。此事,还是由我出面吧!你看如何?”

    “叔父爱护,侄儿知晓!”李建成点了点头,却又说道:“然而叔父作为李家之主,早就被各大世家研究透了,苏威也不例外。最好是我们一起去。”

    李叔良闻言赧然,李建成虽然没有明言,可他知道李建成的弦外之音是说自己“头脑简单”、“心无诚腑”,让人一眼就透看了,同时不具备让苏威重视的资格。

    若苏威不重视,李家的价值就体现不出来,甚至被人家利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要换一个聪明的人去谈,自己充当引荐人即可。

    他默然半晌,说道:“也罢,我们什么时候去?”

    “越到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急。”李建成说道:“叔父等我消息即可,我准备好了,自会通知。”

    “行!我听伱的。”李叔良的智慧其实并不差,否则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想得这么多?关键是他在和李建成比。

    这么一比,差距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