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顺其自然。
祁世臻摇了摇头。
日暮西沉，月兔东升。
弯弯如钩的月亮高悬天际，周围有着数不尽的星辰闪烁，寂静的夜里，一切都显得那样美好。
隔壁雪松院，祁世卿刚从暗卫口中得知上京发生的事，陷入了沉思，倒是没过来祁世臻的澄瑞轩。
这会，祁世臻正坐在院子里那棵树上，双腿自然垂落，双手撑在粗壮的树干上，仰着脑袋，看着天际。
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顾惊尘的身影，这会闲了下来，她猛然回想起回京这些年发生的事，其中，就属顾惊尘出现的次数最多，几乎参与了她大半的生活。
她忽而开始反思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与顾惊尘如此熟悉了呢?
都说皇权下的人，活着大抵都戴着一副面具，可顾惊尘那厮，似乎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那副云淡风轻，风光霁月的模样。
想着想着，祁世臻眼神突然有些飘忽，一些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顾惊尘的温柔在意，以及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他救，但是这种，杀人的时候，有人无条件帮忙递刀的感觉，还是让祁世臻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心里再次闪过那个诡异的想法：他，不会真的被自己掰弯了吧?
这可真是罪过！
“希望是我猜错了吧！”
祁世臻语气淡淡地吐出这句话，但是那张精致的脸上，眉宇几乎皱到了一起。
“小公爷，猜错什么了?”
这时，站在树下的祁飞见笑公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仰着头，并没有有错过小公爷蹙起的眉宇，小公爷似乎有什么忧心的事?
“你听错了！”
祁世臻低下头，挑了挑眉，一脸平静地冲祁飞说了一句。
祁飞：我信你个鬼！
祁飞那一脸明显不相信的表情，祁世臻看在眼底，不过却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冲着祁飞道：“去，提两壶好酒过来。”
“好的，小公爷！”
祁飞应声，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却不敢对自家主子说什么，他可不想被小公爷“切磋”——单方面暴揍。
目光落在虚空中，祁世臻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心中的猜测，让她的心跳节奏都放缓了。
如果是真的，该如何办?躲着顾惊尘那厮?或许时间久了，他就放下了……
不过，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女子，而他喜欢的是男子，那自己可就真的罪过了，将一朝皇子掰弯了，皇帝知道后，还不得气死了?指定要找自己算账……
不过一会，祁飞就回来了，与此同时，他的手上还拎着两壶好酒，那是傅司宴送来的。
自从知道她嗜酒之后，祁世臻的澄瑞轩就没缺过美酒佳酿，不管是宫廷御酒，还是各色果子酒佳酿等，应有尽有。
“小公爷，给！”
说罢，祁飞将一壶酒扔给了树上坐着的祁世臻，而后者也很是轻巧地接过酒壶，顺手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氤氲开来，空气中都能闻到那股极香的酒味。
祁世臻仰头喝了一口，又冲着树下的祁飞说道。
“是，小公爷！”
祁飞应声退下，在离去时，不由捏了捏袖袋里的簪花，似乎想到什么，倏然笑了开来，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祁世臻也不管祁飞，自顾自地喝起了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很快，祁世臻便喝完了一壶酒，她用内力将桌子上放着的另一壶酒隔空摄了过来，又是一口灌下。
“也不知道傅司宴从何处寻来的美酒，这味道口感，果真极致。”
……
夜凉如水，因为有祁世臻的吩咐，院子并没有人来打扰她的雅兴，只是，随着两壶酒下肚，酒气直冲脑袋，那张精致的脸上，也染了酡红，眼神有些许迷离。
其实，以祁世臻的能力，完全可以将这些酒水逼出，只是她并没有如此做罢了。
蓦地，她的眼前，又仿佛出现了顾惊尘那妖孽的身影，而对方正沉着眸子深情地看着自己。祁世臻猛地拍了拍脑袋，“真是见鬼了，怎么又突然想起那妖孽了……”
祁世臻晃了晃脑袋，顾惊尘的身影这会一直在她脑子里晃悠，这让酒气上脑的她，有些失神。
她运了一圈内力，感觉好受了许多，只是在一想到心中的猜测时，既觉得荒谬，又觉得愈发肯定。
这一刻，她忽然迫切需要知道一个答案。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生起这个想法，或许只是单纯想弄清楚这些复杂的情感，又或许是被顾惊尘的脸迷了心神。
心动不如行动，她寥寥辨别了一下四皇子府的方向，提了提气，极致的轻功，让她身轻如燕，一路避过了巡逻的士兵，进了四皇子府。
……
四皇子府，顾惊尘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浑身酒气的少年郎，眉宇一下子蹙了起来，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阿臻！”
男子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祁世臻跟前响起，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定睛看向面前的男子，疑惑了一句：“阿肆?”
显然，她这会已经有些迷糊了。
饮了酒又吹了风，酒劲顺着活络的血管直冲脑门，这让祁世臻的反应一下子慢了下来，当然，前提是在没有察觉到杀意与危险的情况下。
“你这是饮了多少酒?”
顾惊尘蹙眉说道，凑近了她，看她如此模样，怕她摔了，便想伸手虚虚扶住她。
酒能壮胆，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祁世臻此时胆子大的很，平日里她就一向肆意妄为，这才有上京的人对她又惧又怕，还偏偏得罪不起。
谁让祁世臻受宠呢?现在就连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四皇子待祁世臻极好，再加上得益于前阵子四大世家之一的傅家出了大事，以至于其他几个世家都被百姓拎出来作谈资。
而这其中，就不乏有人隐隐知道前沈家少主沈牧枫的死因。全是因为他欲算计祁世臻，而被暴怒之下的四皇子丢进了蛇窟活活喂蛇。
至于这消息从何处流露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上京的人知道祁世臻本就有后台靠山，现在又多了一个当今四皇子，这让不少人对此是无奈得牙痒痒，只是奈何细胳膊拧不过大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