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白两眼发直，莫远就在她的对面，正昏迷着。
她的脚步突然停住。
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失去了抬腿的力气。
虽然她已经预想了各种可能的结局，但是当结局就在眼前时，她还是有些不敢靠近。
天道，好像从来不容情，总有办法在她掰弯的剧情上缝缝补补，让一切回归正轨。
如果她没有提前知道莫远会死，就不会插手皇宫的继承人争斗，也就不会让莫远出现在冥徯面前。
冥徯没有看上莫远，自然就不会有七太子要娶云府小姐的传闻，也不会引起墨皇注意，更不会把莫远抓走，关在这里……
她明明是想要救莫远的，但是却又成了她亲手将莫远推到这个境地，加速了他的结局……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和崇玉不来救人，莫远就能在这阵底多活一段时间，不用这么早面对结局。
不，不可能的。
莫远已经满身伤痕，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角，都在证明着他已经支撑不住。
戎丝织成的腰带松松垮垮的，一边已经落在了地上，原本合身的衣服，也显得松散了许多。
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此刻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
秋木白坚定的走向对方，即使接下来面对的是最残酷的结局，她也不会让莫远一个人面对。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阿远……”
秋木白一连叫了十几声，对方的睫毛才微微颤动，竟然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握上莫远的手腕，那份真实的瘦骨嶙峋之感让她心疼的皱眉。
莫远的身体已经是一具空壳，里面竟然一滴灵力也无。
“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木白无法想象，墨皇真的会对莫远下这么重的手。
眼下的情况，莫远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丹药和灵力，如同行将就木的病患，即将失去最后的生机。
“初二……”秋木白声音沙哑，声音中带着哀戚。
“身为系统，天道的规则我不能违背。”
初二的声音如同给莫远定了死刑，无法借助初二的力量，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他命该如此，相比于被血契的反噬撕碎，这样渐渐失去生命力的死亡方式，已经算是好的了。”
初二安慰道。
秋木白的手抚上莫远的眉毛，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也跟着沉寂下去。
“不死鸟之羽，能救活他么？”
“你清醒一点！
不说不死鸟之羽在辉洲，是温雪末洞虚境才会遇到的东西。就说那东西日后应当属于云府，为云府延续百年基业，让新皇登基后一直备受打压的云府重新站稳脚跟。
你现在如果取了不死鸟之羽，云府上上下下几千口人，都会因为你的自私行为而殒命。
为救一个人而牺牲千万人，秋木白，你想死吗？”
初二觉得秋木白一定是疯了。
“可他是我弟弟，他等不了了。”
秋木白心如死灰，她终究不是个系统，无法面对这样的结局毫无情绪。
“你如果真的很在意他，就应该现在给他一剑，让他安稳的葬在这里。
那么惨烈的场景，当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初二的声音一改往日的调笑，严肃得如同一个极度理智的长者。
“阿远……”
秋木白没有回答初二的问题，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莫远，轻轻的理顺他的发丝。
也许是她的温暖激发了莫远求生的意识，也或许是她不断的呼唤终于让莫远听到，那紧密的双眸终于抬起，蓝色的瞳孔失去了高光，有些无力的望向了她。
“师姐……”
“阿远乖，没事了，我带你回家。”秋木白声音温柔，音尾的颤抖是她压制不住的激动情绪。
“师姐，没用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墨皇动的手吗？”
秋木白很是心疼。
“嗯。”
莫远扬起嘴角，干裂的嘴唇因为这样的举动而裂出点点血丝，他却毫不在意，似乎早已感受不到这样细小的疼痛。
“师姐，不要难过。
我觉得值得。”
“说什么傻话，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受这样大的委屈！
阿远你好好的，师姐带你出去，你看着师姐怎么给你报仇！”
莫远眼里满是笑意，能在弥留之时见到最想见的人，他已经知足了。
“记得以前，每一次我受了委屈，你都说给我报仇。
可是你手段太狠了，太不留情面了，每次虽然报了仇，可是我也因为你，被师父同样责骂。
我当时都在想，你是不是早知道在外面祸害同道会被师父责罚，害怕寂寞，所以拉着我陪你一起关禁闭……”
“……”秋木白有些心虚。
“师姐，以前你从不让我受委屈，我都知道的。
就这一次，答应我，不用替我报仇，不要去与整个皇宫为敌，不要与整个墨洲为敌。”
莫远知道秋木白的性子，他有不测，她一定会对墨皇动手。
但是他从来都不瞒着秋木白什么，她问自己的伤，他也不会隐瞒她，是墨皇做的这件事。
“师姐，我真的觉得值得。
原本皇帝是没有对我动手的，他只是让我选择。
如果我肯吃药，他就不会找你麻烦，就不会抓你。
你引起两位太子争权的事情，他也不会再追究。
如果我不肯吃药，他就会去抓你，把药喂给你吃……”
莫远为了不让自己被抓，吃了墨皇的毒药？
秋木白眼中闪过冷意，帝王攻心，这分明是墨皇耍的手段。
她随时都关注着自己的存在值，在墨洲的这段时间里存在值根本就没有涨过。
这说明，墨皇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在操作的。
他用这样的条件威胁莫远，不过就是逼他饮毒罢了！
知道莫远向来粗神经，许多事情不会多想，又加上和她有关，更是没了思考的能力，才会想也不想，主动吃药！
“阿远，告诉师姐，你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