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实在是想不到，秦朗第一句话便主动承认了谋杀的事实。
杨轩理了理思绪道：“三人都是你杀的？”
“是。”秦朗供认不讳。
“他们是什么身份？”
“府城派来的监察使。”
“为何杀他们？”
“好让人伪装。”
“让谁来伪装？”
秦朗静默几许道：“我暗中培养的人。”
“你暗中培养的人？”杨轩看了他一眼，踱步几许道，“所行为何？”
秦朗说道：“与张然合谋国银。”
“与张然合谋？”杨轩淡笑的看着他，“跟本官玩是吧？还是你以为你主动承认了就能免除魏均的罪责？”
“还合谋国银？”
“你们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国银，而是海州各处运来的黄金和特制的毒药。”
秦朗瞳孔微缩，内心叹了口气。
果真被魏大哥算到了，这位杨大人早就调查清楚了一切。
“如若我想，我可以去查察你们布置在海州的其余势力，从他们口中得知我想要知道的消息。”
秦朗面色微变，努了努嘴，并没有说话。
“如若我想，我可上奏朝堂，请玄衣卫大臣派更多人来调查你们的事。”
“你信不信，我可以将八十三年前至今的一切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秦朗面色一沉。
杨轩摇头道：“所以，你们为何还要说谎？这又有什么意义？本官现在不急，故此才慢慢对尔等盘算。”
“你们以为本官没有证据就奈何不了尔等？”
“事关国银，事关军饷船队，事关八十三前的叛乱，整个案件的特殊性，本官无需证据也能将你们拿下并定下罪名。”
“最后，即便此事传到圣上耳中，圣上也不会怪罪本官，你信吗？”
秦朗垂下脑袋，脸上愈发沉重。
杨轩来到他跟前，审视一番道：“你来银矿之前的几天，魏均应该想好的话术并告知于你了吧？”
“这些话术，无非是如何忽悠本官，如何扭曲事实，对否？”
秦朗面色一变，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又垂下。
“可是，你方才一来到此处院落便是直接认罪，这可不符合今早魏均那装疯卖傻的做派。”
“所以，本官猜测，在本官离开地牢后，派人去你的府邸看押你并收缴你的传音石之前，魏均肯定传音且收到了什么消息，并传音给了你。”
“致使你方才开口第一句话便直接认罪，对否？”
秦朗面色大变，旋即咽了咽口水。
这杨大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任何一个举动都能被他分析得一清二楚。
“嘶。”赵卓吸了口气，凑近杨轩身侧道，“杨师，有无可能是营寨中人传递消息？”
“不可能。”杨轩没说话，却是杨清摇头道，“派人去看押此人前，我们还在来此处营寨的路上，所以营寨中人传音，不合情理。”
“那魏均会和谁传音？”赵卓疑惑道。
“这很明显了。”杨轩看向赵卓道，“江南的人。”
“江南？”赵卓双目微瞪，“那这么说，澜县的情况其实位于江南的真正幕后之人都已知晓了？”
“定然如此。”杨轩点头。
“早知如此，那我们应该把魏均的传音石也收缴了啊。”赵卓有些急切。
“这……”赵卓突然有点懵。
杨轩笑着解释，看了秦朗一样道：“如果没有江南幕后之人的帮衬，他会主动认罪么？”
“这……”赵卓眉头紧锁，有点搞不懂了。
“幕后之人为了让我们不顺杆子往下查，魏均和秦朗注定会成为弃子，因为这二人越是胡搅蛮缠，我们能查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闻言，秦朗目露惊恐，后脊发凉。
只因这位杨大人的这句话，正是上头传音给魏大哥并由魏大哥传音给他说的。
只是想不到，这一切都处在杨大人的算计之中。
赵卓面色微怔，总算明白了过来。
魏均和秦朗并不是独立的组织或势力，他们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着他们。
如今魏均和秦朗陷入泥潭，外有巡查大臣坐镇，内有杨师查察一切。
这二人所犯之事迟早会被调查出来。
可是，如果调查的时间越久，那么涉及到的事和人恐怕就会越多。
如果真的调查到了魏均和秦朗背后位于江南的幕后势力的话，这一幕肯定是江南的幕后势力不想看到的。
所以，魏均和秦朗成为弃子，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没想到，江南的幕后势力竟如此果断，杨师现身的第一天，这幕后势力果断抛弃了魏均和秦朗。
不过，目前只是秦朗成为弃子，主动认罪。
但在他想来，魏均也快了。
而更让他佩服的还是杨师，杨师于地牢中明明可以收缴魏均的传音石，但杨师没有这么做。
现在看来，杨师的目的就是要让魏均跟江南的幕后势力保持联系，从而让幕后势力主动放弃魏均和秦朗。
因为，在江南的幕后势力看来，魏均和秦朗压根就斗不过杨师和周阁老的联手之势。
如果时间一脱再脱，恐怕江南的幕后势力也得暴露出来。
而对于杨轩来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他没有收缴魏均的传音石，正如赵卓所想，就是让魏均跟幕后势力保持联系。
因为他知道，魏均并不是独立的个体，他的一切都被江南的幕后势力所操控，只要魏均跟这幕后势力联系得越频繁，暴露出来的破绽就会更多。
而他收缴秦朗的传音石，真就只是为了不让魏均和秦朗联系而已。
他来此处营寨前，他就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三任监察使的尸体在何处？
营寨人口众多，且是封闭的，按理来讲，在此处行谋杀之事，必定会留有痕迹。
果不其然，三口水缸的铁证被他拿到了，且还在一处水缸中找到了独属于县尉秦朗的腰带。
面对如此铁证，在他想来，秦朗将百口莫辩。
只是没想到秦朗会第一时间开口认罪，且不带丝毫犹豫。
这就立马让他联想到他的算计奏效了。
能让秦朗有如此果决的行为，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江南的幕后势力发话了，让秦朗成为弃子。
不然，他想不到第二种原因了。
而且，秦朗都成了弃子，魏均成为弃子的时间还会远么？
不过，他也不会干巴巴的等着魏均投案自首。
在此之前，如若能从秦朗口中得到魏均犯事的口供，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