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玉儿你醒了?!”相国夫人见自家女儿睁开了眼睛,声音染上了几分喜色,连忙让慧月去请大夫,屋里又乱成一团。
唐玉斐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她竟然还活着?在轿子上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被送出任务世界的准备了,那碗药竟然没有毒死她么?
不等她多想,大夫跟着慧月匆匆进来替她诊脉开方子。唐玉斐在帷帐内凝神听着,却只能听到一些余毒未消,需要好好静养忌受寒云云。随后相国夫人就立即让丫鬟去抓药,又让慧月带着大夫去领赏银。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低声唤道:“娘。”
相国夫人立即激动地凑进来看她,眼睛肿的像两只大核桃,泪光盈盈:“玉儿!可算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娘,我这是怎么了?”胃和腹都在隐隐作痛,可唐玉斐摇了摇头问道。
“昨日”你回来时中了毒,差点儿就……幸亏现在没事了,否则娘要怎么活?玉儿,你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是太子还是其他皇子?”相国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寒意。
唐玉斐心中一凛,相国夫人爱女心切,亦不是个糊涂的,这件事必定不会善了。她不知道百里青让她留在太子府上时给的是什么说辞,但是她去百花楼一事慧月肯定尽数告诉相国夫人了。
“娘,玉儿不懂事惹了麻烦,这段时间多亏了太子照顾,他不会害我的。”唐玉斐装傻:“或许是误食了东西,总归我现在没事,让娘担心了。”
相国夫人一听,眉毛紧皱,露出了几分沉吟的神色。
太子若有心害玉儿,绝不会愿意庇护着她,更不会傻到在送她回来的时候下手。或许是就是其他皇子的手段让玉儿给撞上了,又或者这干脆就是一出挑拨离间之计!尤其诗宴之后玉儿成了众矢之的,幸亏没有人知道百花楼一事,否则处境更加危险。
唯有太子不知是敌是友,可玉儿又这么喜欢他……
相国夫人只当自己的女儿天真烂漫,于是用手绢擦去她额上的冷汗柔声说道:“你没事就好,此事娘会让人查清楚,这段时间你安心养着身子就是。娘给你取了雪玉膏,伤处也不会留疤的。”
唐玉斐知道相国夫人已经看到她右肩处的伤口,不过她既不问,她也不说。
娘俩说了会儿话相国夫人才放她休息,唐玉斐浑身乏力,松了口气后又沉沉睡去,再转醒时天已经黑了。
屋里没人,唐玉斐觉得有些饿。刚打算叫慧月,窗外却传来一声又轻又怪异的猫叫,她心中一动,立即忍痛披衣起身,将窗户打开。
深秋的冷风扑面而来,房内已悄然多出了一个人。
唐玉斐赶紧关上窗,惊讶地问道:“夜枭,你怎么会来,可是殿下出了什么事?”若是她走后百里青仍喝了那药,那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皱起眉毛,试探着问道:“殿下没喝那药吧?”
夜枭神色复杂地看着唐玉斐,如今她小脸毫无血色,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都没了生气,身子显得越发单薄和瘦弱。分明只是个娇滴滴的相府小姐,却藏着一骨坚韧,中毒性命垂危的人是她,嘴里却先关心起了殿下。
“殿下无事,你怎知那药里藏毒?”夜枭沉默了半晌,问道。
“我也无法保证,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罢了。”唐玉斐说的是实话,她其实是在赌,毕竟她不能让百里青涉险。若能确定药里有毒,她多得是别的办法让桐阳郡主露馅,也不至于自己喝下去。
“你怎么会来相府?”
“将你安全送回是我的职责,既然唐小姐没事,夜枭回去复命了。”夜枭难得对她抱了抱拳。
见他要走,唐玉斐突然出声:“等等。”
说着她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夜枭,说道:“这些是我存的药材,太子殿下或许用得上,你一并带回去吧。我以后……应该是没机会当面交予他的。”说到这里,唐玉斐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中毒一事百里青是否知晓,就算知晓了,他又会有什么反应?深情男配简直就是女主脑残粉,她想他是不会为了一个无甚瓜葛的相府小姐怪桐阳郡主的。
夜枭愣了半天,甚至忘记抬手去接那木匣:“你不怪殿下?”
“感情一事强求不得,不是你说的么?”唐玉斐将木匣子往他怀里一塞,挥手赶人:“快回去吧,本小姐要叫人了,饿一天了。”
夜枭再说不出话,抱了盒子推开窗,一条腿刚跨上去,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那吉祥物,我给你送回来?”
唐玉斐淡淡一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呢喃道:“睹物思人,留在那里做个念想也好,送回来做什么?”虽是随便的语气,眼睛却刹时黯淡了下来。她将那花摆在他的房门口,只是为了能让他偶尔想起自己。或许百里青心里还能有一丝愧疚,将她未开的扶桑花好好照顾着,也不枉她差点丢了两次命。
如今她好歹想开了,既无法取代他心中郡主的地位,尽可能的护着他就好。
总归,不会让桐阳赢得太称心如意。
夜枭一路眉头紧皱着回去复命,单膝跪在百里青身前,将匣子递给他说道:“殿下,唐小姐已经醒了,这是她让属下转交的药材,说是无法再当面给殿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夜枭觉得自己比唐家那丫头还要怨,语气冷硬了几分,换做平时他万万不敢这么对主子。
百里青凤眸微敛,语气听不出波澜:“她可要求什么补偿?”
“没有。”
夜枭抬眸看了百里青一瞬,见他面色如常,忍不住替唐玉斐抱不平,下意识说道:“唐小姐并不怨殿下,也没有要求什么补偿,只问了属下殿下可还安好,有没有喝那毒药。”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他替那相府小姐不值,暗卫们都知道桐阳郡主心思不纯,可殿下还是盲信着她。连他这样的粗人都看得出相府小姐对殿下才是真心,殿下他怎么就这么瞎呢?
“恕属下多嘴,这段时日接触来看,相府小姐并不娇纵,亦没有大小姐脾气。她为殿下两次差点丧命,于殿下有恩;挨了属下一剑从未喊过疼,还想着为殿下做御寒的物什,于殿下有情;殿下不信她伤了她的心,可她还是毫不犹豫喝下郡主的药,事后仍无怨言,于殿下有义。属下知道郡主对殿下来说不同些,只是殿下这么做……未免对那相府小姐太过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