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早上人比较多，因为早上有很多打折的特价菜，那些大爷大妈喜欢早上排队来抢菜。晚上几乎没什么促销活动，所以人比较少。”李护士一边走，一边说道。
程依念点了点头，微笑倾听，并不发表言论。
程家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采购都是佣人的事，她活这么大，走进果蔬市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李护士拿着一张购物清单，都是按照单子上面写的采购。蔬菜水果，鱼肉都买了不少。两只手都要拎不下了。
程依念想要帮忙，李护士只让她拿了一袋子葡萄，只有两斤重。程依念拎在手里都觉得轻飘飘的。
程依念和李护士拎着采购的食材回到诊所。
李护士是一个很利落的人，她把食材分类后塞进冰箱，然后，把葡萄摘下来放进盆子里，开始清洗。
李护士把葡萄洗干净后，摆在了餐桌上。程依念和李护士就坐在餐桌旁，一边吃葡萄，一边闲聊天。
“平时下班后诊所里只有我一个人，又寂寞又无聊，现在有你陪我说说话真好。”李护士剥着葡萄皮，笑呵呵的说。
程依念听完，抿唇笑了笑，没说话。她也不确定，自己在这里能待多久。
李护士吃了一颗葡萄，就开启了聊天模式。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健谈的人，性格也十分开朗。
李护士讲了一些诊所里的趣事。
“几个月前有一对夫妻来咱们诊所看病，男人坚称她老婆不育不孕，说是已经在大医院检查过了。顾老给那女人诊脉之后，发现她压根就没病，就开了点儿助孕的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结果，两个月后，这两个人又来了，男人说她老婆吃完顾老的药，上吐下泻，还说我们诊所，开的药把人吃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会是怀孕了吧？”程依念咬着葡萄，漫不经心的说。
“是啊。顾老一诊脉，发现那女的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李护士说。
“那不是好事么？”程依念眨了眨美眸，觉得这事还有下文。
“什么好事儿啊。那男的当场就发飙了，说她老婆肚子里的是野种，肯定是和别的野男人搞上的。原来，他和他老婆去大医院检查，她老婆身体根本没问题，是他有问题。他怕被人瞧不起，就让自己老婆背黑锅了。他老婆一无所知，以为自己真的不孕，四处求医。”李护士说道。
“然后呢？”程依念问。
“然后啊，顾老看了医院给那个男人出具的检查报告，少精症，很难受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怀孕的可能。大概是顾老给他老婆开了助孕的药，两口子平时也努力，赶巧就怀上了。那男的还不信，带他老婆去医院抽羊水化验DNA了。”李护士继续说道。
“她老婆同意了？”程依念听完，微微挑眉。
“去了啊。不过，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孩子就是男人亲生的。她老婆当时就发飙了。带着娘家哥把男人狠揍了一顿，还扬言要打胎。男人当时就怂了，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下跪磕头。他老婆也是狠角色，让男人把家里的房子存款全转到自己名下，否则就把孩子打掉。那男的知道自己很难再有孩子，这个是意外，如果保不住，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当爹了。并且，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一咬牙把上千万的房子和存款都给老婆了。
程依念听完，就是当一个笑话，一笑置之，不予置评。
如果换成是她，这种毫无担当，有事就找老婆背锅的渣男，早就一脚踢开了，根本不会留着过年。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哲学，女人虽然被丈夫欺骗了，但她显然不想离婚，何况还怀了孩子。女人也算是聪明的，懂得利用这件事拿捏住男人，很多时候，钱财其实是比男人更靠得住的。
李护士随后又讲了许多诊所里的事，都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李姐，您在诊所工作很多年了么？”程依念随口问道。
“是啊，当初我流产之后，子宫大出血，又切除了子宫，和丈夫也离婚了。离婚后就一直在诊所工作。”李护士说道。
程依念听完，很是震惊和错愕。她完全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乐观开朗的李护士，竟然有一段这样的人生经历。
不过，看李护士的样子，显然早就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早已经释然了。
李护士只是大致的讲了一下她的经历，孕中期的时候发现身体有问题，看过许多医院，都建议结束妊娠。后来到顾老中医这里就诊，顾老中医给出的诊断结果和医院一样，建议她立即结束妊娠。
可是，李护士的婆婆和丈夫都希望她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她婆婆口口声声的说：那么多女人生孩子都没事儿，怎么就你这么矫情，我看医院都是吓唬人的。
李护士也不忍心打掉五个多月的胎儿，就没有遵循医嘱，结束妊娠。结果，胎儿还不到六个月羊水就破了，子宫大出血，只能被迫摘除子宫，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她丈夫和婆婆知道她不能生了，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直接丢给她一份离婚协议书，还以她不能生孩子为由，想要她净身出户，简直是可笑。
李护士和丈夫打离婚官司，打了半年之久，才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李护士离婚之后，无处可去，恰好诊所招聘护士，她就来应聘了。她以前没从事过相关的工作，顾老中医大概是可怜她，就让她留下了。
“顾老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别觉得他说话不中听，但他从来不对患者说谎话。”李护士说完，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程依念的肚子。
“顾老如果没有把握救治，肯定不会收治的。用顾老的话说，那就是浪费他的时间，浪费患者的钱。所以，顾老留下你，就证明他对你的病症是有些把握的。所以，你要放宽心，好好养胎，不要胡思乱想。”
“嗯。”程依念听完，笑着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李护士是不是在安慰她，但她宁愿相信李护士的话是真的，顾老真的能够医治她的病症。
人活着总要有些希望才好，她应该对医生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程依念和李护士吃了葡萄，又闲聊了许久，窗外的天都黑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