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们在海里三个月，什么办法也没有，就先回来了，结果就……”小鱼干心虚地说。
“没有就没有吧，”青惟也没抱什么希望，过了会她又说，“洛秋，你现在虽然与我同住在一个洞穴之中，但是不能长久的跟在我身边。”
“为什么？我自然是要跟在姐姐身边的！”小鱼干激动地说，“我的部落没了，现在鸡鸣山又这样了，我只有姐姐和叔叔了啊！”
小鱼干说完瞪着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青惟，洞里又恢复安静，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姐姐，你怎么不叫我小鱼干了？”
今天见到青惟，她好像就没有叫过自己小鱼干啊，这是怎么了？
青惟闭着眼睛平静地说：“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去豹子身边吧。”
她想了想觉得不妥，小鱼干这么小，跟在自己身边不安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是个累赘。
小鱼干不满地抗议：“我不要！”
“不行！”青惟的语气不容置疑。
“行不行我说了算！”小鱼干才不怕她，部落没了，第二个家也被毁了，说什么也得待在青惟身边。
“你信不信我……”
“倒吊着把我晒成小鱼干吗？”小鱼干直接打断她的话，气鼓鼓地说，“姐姐，我们和叔叔只有彼此了！”
青惟听了轻轻睁开眼睛，感觉心脏被击中，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他们跟着自己涉险啊。
可她没有再说话，小鱼干其实心里怂得很，见她不说话了，只好把小脑袋没入水中。
午夜，豹子一个人独自坐在狮王的墓碑前，脚边倒了许多的空酒壶。春日的午夜凉意甚甚，月光撒在豹子的身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他独自一个人陪在一个个坟冢身边。没有人能体会他亲手把自己的家人兄弟一个个埋葬的绝望，咬破指尖在墓碑上写下他们的名字时的心痛。
回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白天不敢喝酒，心里不踏实，生怕有事发生，只好晚上独自借酒浇愁。
“老大。”豹子打了个酒嗝红着眼睛说，“我本来想把咱们一起埋下的酒挖出来喝，可我舍不得，喝一壶少一壶。”
他抹了一把脸长长吐出一口气，头靠着狮王的墓碑迷迷糊糊地继续说：“青惟回来了，我当初就说不该让他们留下来！你非不听我的！这下好了，把兄弟们的命都搭进去了。老大……杀了她泄愤好不好……”
豹子说着说着就靠着墓碑睡着了，每日每日都是如此。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豹子的脸上，刺激着他的眼睛。
豹子抬手挡住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看到身前有个人影，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可是在墓地睡着的。
他捂住心口缓了一下，仔细看清楚那道身影，是青惟。
“你来干什么！”豹子立刻站起来没好气地吼她，“你滚！”
青惟给每一个墓碑前都放了三颗新鲜的果子，是她一早去山下买的。
她没有理会豹子，低头看着蛇三的墓牌，跪下来面无表情地放下三个果子，看着蛇三的名字郑重地说：“师父，我回来了。”
昨天狼狈模样，不忍跪在蛇三面前，所以休整一晚才来，给每一个坟冢都磕了一个头。
豹子见她不理会自己，直接走过去一脚踹在青惟的肩膀处，本以为会把她踹倒在地，没想到自己却被一股力量弹射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惊讶地看着青惟。
青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豹子，冷漠地说：“昨天你打我，我没有还手，从今往后，我们要打的，不是自己人，是屠山的凶手。”
“你就是凶手！”豹子一拳捶在地上瞪着青惟。
青惟仿佛没听见豹子的话一般，冷漠地看着他继续说：“鸡鸣山被屠山我有责任，我自会负责。”
她说完不等豹子有反应就走了。豹子手肘撑着地看着青惟的背影，感觉她好陌生。
“你等等！”豹子爬起来追上她，“我鸡鸣山的仇不用你报！你说清楚那人在哪！我自己去！”
青惟的脚步没有停歇，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扼住豹子的喉咙将他抵在一棵树上，目光凌厉：“你连我的招式都过不去，拿什么报仇？”
豹子惊呆了，他根本就没看清青惟的动作，自然也就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刚刚她身体里那股力量好强大！强大到让人不免发怵，曾经自己也是和青惟交过手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
青惟松开豹子后退一步，单手背后：“敌人的强大是你想象不到的存在，还是别去送死了。”
“你给我说清楚！”豹子拉住转身想走的青惟，“从头到尾，给我说个一清二楚！”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知道的太多，对你也没好处。”青惟转动手臂挣脱豹子的束缚，走了。
豹子感觉青惟一夜之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来到河边想洗把脸，正碰上小鱼干，招招手：“小鱼干，过来。”
小鱼干还在为昨天豹子打青惟那几拳生气，撇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你！”豹子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想揍他，抬起胳膊想吓唬吓唬他。
小鱼干却一挺胸一抬头：“你打！你打我啊！像打姐姐那样！”
“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豹子放下手又气又无奈地坐在地上，“我捡到的你，我陪着你去海里，我照顾你三个月！你个没良心的！”
小鱼干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坐在他身边嘴硬：“谁让你用拳头打姐姐的！”
“她不该打吗？”豹子看着小鱼干反问他，“她把我的家毁了，她不该打吗？”
“这也是姐姐的家！”小鱼干不甘示弱吼回去，“她想这样吗？爷爷也死了！她想这样吗？她就不痛苦吗？”
“你！”豹子咬着牙忍着，转过头不看他，“你们两个都是外来的！你不懂！”
“我不懂？”小鱼干气得脸都红了，“我也是经历过灭族的！你说我不懂？！你的体会我都经历过！”
“很光荣吗？！”豹子吼回去，“要比个高低吗？！看谁更惨是吗？”
小鱼干被气得站起来站在豹子面前，双手握拳怒视着他：“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我们现在只有彼此了！要做的是联手抵御外敌！而不是在这里乱发脾气，把气撒在自己人身上！”
他说完双手环胸气鼓鼓地重新坐回去，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呵，自己人。”豹子轻蔑地说，“她要是把鸡鸣山当自己人，会独自一个人活下来吗？”
“活下来的那一个有多痛苦你会不知道吗？”小鱼干戳着他的心窝反问，“你我都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是啊，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
豹子没再说话，他的内心十分痛苦十分纠结，这么大一场浩劫，总要有个出口发泄，家没了，人死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空气安静了半晌，消气小鱼干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轻地说：“你有没有觉得，姐姐不一样了。”
豹子想到青惟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的法力，点了点头：“是不一样了。”
“她变得更冷漠了，更不爱笑了。”小鱼干抱着自己的膝盖说，“这三个月，她也不好过。”
“有吗？”豹子斜着眼看着小鱼干，“我倒是觉得她更强了。她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现在说我们了？你打她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了？”小鱼干故意白他一眼。
“你这孩子！”豹子板着脸转过身背对着小鱼干。
之后一连几天，青惟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每天魔怔了一般。小鱼干看在眼里，心里担心，去给豹子说，豹子也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他和青惟每天都没有任何交流，这么大的事心里怎么可能不怪她。
这天晚上，豹子又在墓碑旁喝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喝了一口酒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是求你原谅的。”青惟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伸出手。
豹子看了看她，从地上捞起一壶新酒递给她。
青惟接过酒，大大地喝了一口。这是她第一次喝酒，火辣辣地直窜嗓子眼，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不会喝就别喝。”豹子睨了她一眼嫌弃地说。
青惟忍住眼泪，擦擦嘴巴，长出一口气，抬头看着月色轻轻地说：“这半个月，你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然呢。”豹子低头晃着酒壶，酒窖里的酒让他半个月喝了大半，仿佛喝了酒就不会心痛。
他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身旁的青惟说：“你这三个月，也不好过吧。”
“还好。”青惟面无表情地用两个字将那些崩溃与痛苦带过，拿着酒壶碰了一下豹子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大口。
“曾经我和你交过手。”豹子抹了抹嘴巴说，“三个月，你不可能精进这么多，完全不一样了，你有事瞒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