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外来务工人员和刚毕业学生的屋子租房又小又窄,进门右边就是一张单人床,床上四件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绕过尸体往前走,是仅容两人所站小型厨房和淋浴卫生间,和床铺同样,都干净整洁,厨房内摆放的工具等包装膜甚至还在。
而卫生间外则是一米左右宽的阳台,在这里,钟司厘终于找到这间房子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一枚使用过的BYT。
也叫小孩嗝屁套。
钟司厘戴着手套用镊子将其捡起,放入密封袋中贴上标签,递给小齐:“带回去做检验。”
小齐写好标号收好。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暂时没有其他线索。
燕峥单手插兜,长睫低敛凝视地面处于腐烂状态的尸体。
尸体是女性,身上穿着和始终当天一模一样的蓝衣牛仔裤,左边脸颊有淤血堆积形成的淤青,左边裸露的手臂呈现不规则扭曲状,手指也有骨头断裂的痕迹。.七
看周围的环境,不排除死后虐尸,或者死前挣扎殴打的情况。
但屋子整齐到近乎纤尘不染的地步,燕峥觉得凶手要么洁癖,要么心理素质过于强大,在杀人后还能心安理得的整理房间,再把尸体遗弃在这。
还有一种,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凶手选择抛尸的地方。
斟酌过后,音调平淡而漠然地开口:“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之前,州东现在是梅雨天,腐烂程度比较严重。”
没有专业的法医验尸,他只能依据自己的经验来做推测。
“不过,老楚你怎么知道这女尸一定是失者,不是601本来的住户?”钟司厘见实在找不到线索,就折返回来问。
楚沉瑜言简意赅:“脸。”
钟司厘疑惑,燕峥收回目检尸体的视线,淡声解惑:“据501住户口述,601的住户是一名相貌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的女性。”
他并非攻击死者长相,而是死者的容貌确实与这两个词不沾边。
非但不沾边,还有往反方向延伸的迹象。
“尸体左边被打,右边有明显红色胎记,地上散开的头发长度过长,暂且推断作遮挡用。”
燕峥推理观点时又恢复成冷漠地燕大队长,一股脑地将灌输所知点,最后下结论:“从心理学角度讲,在自身不愿或者拒绝他人目光时,人会寻求能遮掩身体部位的方法,来掩盖自己的忐忑情绪,找到所需的安全感。”
包括,但不限于脸。
“而这种人一般性格偏内向,不过,也不排除是故意为之的可能。”楚沉瑜帮他补充后半句。
经两人提点,钟司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等会先让家人来认领死者,问问清楚。”
燕峥无不赞同地点头。
十分钟后法医抵达现场,经查验证实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为五月十二号,也就是五天前,晚22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和燕峥推断的时间相差不多。
现场留给刑侦支队的警察处理,楚沉瑜骑上小电动前往州东民族医院。
只是这回,她后座多了个腿长身长的人,委屈巴巴地缩起长腿坐着,头上戴着她慷慨分出的黄色头盔。
清凌凌的少年音散在风里,稀稀落落地钻入耳蜗。
燕峥动了动弯太久有些僵硬地小腿,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好。”
“非要跟来,蠢不蠢。”
楚沉瑜原想把车还完就去警队做笔录,结果离开前,燕峥二话不说就跨起长腿坐到车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里写满四个字——“我也要去。”
没办法,她只好把外卖箱挪到前面,载这位大老板一起去医院。
幸而民族医院距离水街很近,开车七八分钟左右就到。
楚沉瑜示意燕峥先下车,她环视门口一圈,找到之前那位媳妇要生的外卖员大叔。
“谢谢谢谢,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大叔十分感激地想要上前来握她手臂,却在半道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他顿时愣住,随即神色自然地收回去,“你二维码给我一下,我扫钱给你。”
楚沉瑜把燕峥往旁边拉走,笑容温润和煦地说:“不用,举手之劳。”
“这怎么能行。”大叔在兜里东掏西找,不收钱可以,那收点礼物总行吧。
红色包装的大白兔奶糖尚且带着温度,楚沉瑜低敛眼睫垂视掌心糖果,没再拒绝。
“收了就好收了就好,”大叔喜笑颜开,眉角眼梢都弥漫着愉悦:“要不是你帮忙,我今天估计一整天跑腿都不自在,现在好了,儿子出生,我也能安心工作了。”
对于新生命的诞生,楚沉瑜始终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并不作答,只冲他点点头算作回应。
大叔见她人生得好,脾气也好,当下便开口说要罩着她。
“我们这一片的外卖员注册成功后都会自动划分公司,我是在新员工那里看到了你的照片,所以才能把你认出来。”大叔解释道。
楚沉瑜无甚情绪道:“懂了。”
大叔眯起眼睛,中气十足地说:“我叫林晟,周围兄弟都叫我大林,你也跟着叫就成。我还有点事先不陪你了,之后公司再见。”
楚沉瑜微笑着目送他进入医院。
待人消失眼底,她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直接黑进人家的数据库将陈左怀错手上传的身份信息尽数删除,并进行安全加密。
燕峥静等她解决好事情,把伞面微微抬高几寸,让阴影的覆盖面扩大笼罩到她身上,低声问:“饿吗?”
“我想吃螺蛳粉。”楚沉瑜直接点菜。
“好,”燕峥接着问:“肠粉要吗?”
“要。”
有吃的不要是傻子。
两人在街边把想吃的全部打包带走,才慢悠悠地逛回刑侦支队总局。
螺蛳粉的杀伤力属实大,刚打开包装,钟司厘就捂着鼻子苦苦哀求道:“两位大爷,你们去外面吃完再进来成不?”
“外面冷。”燕峥细心将一次性筷子上的倒刺挂掉,而后递给楚沉瑜。
钟司厘欲哭无泪:“可是真的臭啊!”
回应他的只有楚沉瑜快乐吃粉的动静,整个办公室内弥漫着螺蛳粉“好闻”的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