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好笑，就真的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阿尔看着他半天，才道：“我会对你很好。”
“千万别，您省省您的好，我可承受不起。”那股令人心焦的温度蔓延四肢百骸，萧念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在燃烧自己的理智。
檀木的香气若隐若现地扩散着，传到了阿尔鼻尖，让他的心也焦躁了一分。
“我会弥补我的错误。但别忘了，萧念，你也有错。”
萧念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斜靠在墙边，盯着一簇从夹缝中长出来的幼苗分散注意力。
“我会带你回去，你不会上新闻，也不会有事。”阿尔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想要抱起他。
靠近后那些檀木的香气愈发浓郁，檀木本不是浓烈的香，但现在却也能让人沉醉。萧念和阿尔的匹配度是91，也因此萧念的信息素会更吸引阿尔的注意。
即使上过Omega信息素抵抗课程，阿尔也被这气味扰乱了片刻。但只是那短短片刻，萧念便猛地翻身将他扑倒在地。
阿尔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目光中难掩惊讶。
“我知道你没有解药，但你身上一定有信号干扰器开关，你要看着我出事才能开，否则早一秒我都会察觉到异常。把遥控器交出来。”萧念语气急促，那把匕首明晃晃抵在阿尔脖颈上。
“交出来哦？然后呢？”
“然后？”萧念白皙的脸上现在被热意染上一抹红晕，阿尔盯着他那嫣红的唇，但那里吐出的却只有令他恼火的话语：“然后当然是打给厉返上将，你在想什么，你不会觉得我再打个电话给你吧，我是智障吗。”
“哦，我确实是，被算计到的人也确实是智障，那我们就扯平了，两个都是智障，很抱歉骂了你。”萧念通过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赶快的，麻溜点，给不给。”
“你坚持不了多久。”阿尔笃定道。萧念也闻到了那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激的他差点没拿紧匕首。
就如之前所言，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1，他的信息素对阿尔有影响，阿尔的信息素自然也对他更为有效。
“我淦......哦对不起，说脏话不好。”他浑身颤抖，汗珠顺着鬓角滑下，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滴入衣衫，“我是真的觉得......你现在有点......”
他似乎被蛊惑了一般，匕首从手心滑落。阿尔将那把匕首丢开，就看到他双目无神，垂下了头颅。
阿尔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他擦掉满头的汗，显然也并不好受。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试探性地将手抚在萧念的颈后。
萧念没有拒绝。
阿尔呼出了一口浊气，摊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从袖口掏出了干扰器暂停屏蔽。
“毕，速来。”
他简单地嘱咐了三个字，另一手还紧紧环着萧念。萧念没有挣扎，似乎乖顺地趴在他的肩头，阿尔便揽起他的一缕长发，微微叹息。
“在为自己的轻信叹气？您真是个聪明人。”
那灵动的声音清晰传到他耳畔，阿尔浑身一震，想要快速桎梏住怀里的人。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浑身都动不了了，而萧念的手里正拿着一支注射器。
“麻痹药剂，大家礼尚往来嘛。”萧念抛了一下手里的空针管，笑道：“我演技很好吧？”
阿尔动不了，只能又一次惊愕地看着他。阿尔自身的信息素也在缓慢释放，他们之间吸引双向，他做过如此严格的抵抗训练都会忍不住沉迷，萧念坚持那么久他已经觉得意外，却没想到他竟然仍有还手之力？！
“是这样的，荒星可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萧念瞟了一眼厉返发的信息，厉返问他解决没有。
他回了个没解决，学校临时有事，他刚到五十八军团就走了。发完消息，萧念才继续解释：“您真是个好人，没有趁人之危，但荒星不一样。我要是这样随随便便被Alpha信息素迷个晕头转向，命我还要不要啦。
“厉返上将对我做过Alpha信息素抵抗训练。”萧念冲他露出笑容，“怎么说呢，还是上将厉害一点。就这样，回见。”
萧念并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能搞定阿尔很大程度是阿尔没有使用小手段，但如果条件允许，萧念肯定会把他先阉后杀。
但可惜就可惜在奥斯贝家不好搞，尤其背后看样子还站了劳伦斯，这就是权力的甘美所在。
砍人泄愤不行，搞小动作还是可以的。毕竟还是受到一直释放信息素的影响，萧念半天才把阿尔拖到之前那人身边。
“嗯，别看我，我是个文......算了，文明人怎么能乱脱别人衣服呢。”萧念装模作样闭着眼把阿尔脱光，压在之前那人身上。
他离开没多久，阿尔叫的人就到了。但那些人没看到被弄坏抱着的美人，却看见自家上司脱了衣服趴在......一个Alpha身上？！
。
先不说阿尔那边如何，萧念看似若无其事走地走远，但很快就跌倒在小径。
就算上过抵抗课程，自己也经历过很多，但毕竟荒星是没有黑市催.情剂的，这一次他着实是在刀尖上行走。
那把匕首之前被他捡起来了，萧念狠狠刺向自己肩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记得军部所有的路，知道这附近有片人工小湖，是前几年搞得野生绿化。做规划的想鼓励大家多去户外走走，可惜军部大多人并没有那个情调，也就并没有人领情，这里便荒废了鲜有人知。
萧念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走到湖边先摘通讯器，才把自己摔了下去。
他浑浑噩噩地在里面泡了一会儿，但那些混杂的念头也不自觉占据他的脑海。
他也想要被触碰。
记忆里是谁的手揉着他的头，带着令人安心又沉稳的气息；还有谁曾与他同床共枕，与他亲昵地交缠呼吸，紧紧拥抱？
那个人的信息素清新又好闻，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也像他那个人一样，清澈见底。
“上将......”他在混沌中轻声呢喃，“我很难受。”
如果是那个人，会怎么回答他？
萧念混乱的思绪忽然转回那个纯白的雪原，他因为发情期痛苦而求而不得地被厉返按在冰冷的雪地上，他满脸是泪，哽咽着泣不成声。
“我好难受，上将，厉返上将......求求你......”
因为没有抑制剂，那是他在荒星遇到的第一个发情期。那时他和厉返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他度过了第一场虫族战争，心中依旧有仇恨支撑起的傲气，以及对厉返留存的些许不信任。
但他太难受了，那样的煎熬甚至能破坏一个人的意志，让人变成只能被欲.望支配的动物。萧念已经不在乎了，哪怕失去尊严，他也想要度过那种灼热煎熬。
“求求你......求求你......”
他不知道那样喊了多少次，但厉返一次都没有回答他。直到他失去意识，从昏迷到被热.潮一次次唤醒，一遍又一遍忍受着那种痛苦，从祈求到怒骂再到痛哭，厉返都没有松开钳制他的手。
也没有离开过他，整整七天。
后来萧念才知道，厉返几乎七天不吃不喝地在陪伴着他。他带着萧念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拿了七天分量两个人的营养剂。
但厉返几乎没怎么使用，而是全部给了他。等他发情期结束再次醒来是在厉返的房间，被褥干净温暖，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刚从噩梦中醒来。
“早上好。”他还记得厉返坐在桌前，身体靠在椅背上，转身向他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那天是萧念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情绪，抱着厉返放声大哭。
他被赶出奥斯贝家后，他没有时间哭；他在星盗船上的时候，他也不敢哭。到了荒星后，他早已不信任任何人，心中那么多痛苦都无法真真正正的倾倒出来。
可那天他终于爆发出来，不同于发情期盲目的哭吼，他将那么长时间以来封存在心里痛苦，不安，害怕，恐慌，委屈和绝望都在那一刻，完完全全地发泄了出来。
从那之后，萧念几乎再也没有哭过。
冰冷的湖水虽然比不上刺骨的雪原，但也不遑多让，很快就让萧念的意识回笼。湖水不深，他勉强游到岸边，抬手拿起了通讯器。
厉返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拨了回去。
“上将？怎么了呀？”
“你......你没事吧？”厉返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萧念疲惫地闭上眼，语气却变得活跃。
“怎么会有事？您在想什么呢，我就是有个学生和我打电话说有急事。”
“什么事？唉，是个平民学生，最近没睡好，洗盘子砸了十几个，被人扣下了。”他叹气，“现在的孩子不敢找家长都麻烦老师啦，老师也很难做的呀。”
“嗯嗯，没别的事，可惜就是没能去给您要成债，我改天一定补上......哈哈哈，好嘛，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
“好嘞，我帮他交个罚款送回家，大概下午就回家，您放心吧，拜拜。”
等周一吧，周一恐怕他还要去和赛利亚串个口供。萧念一边想着一边爬上岸，陷入短暂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