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翻进自家猪圈,动作利落将猪掀翻，然后迅速将猪的两个前蹄，以及后腿分别捆上。然后招呼了几个男人一起将这大肥猪抬出去。
哑巴自己回头将猪圈里剩下的两头猪,同样干脆利落地捆了，等着前头的猪杀了,然后就是这两头的死期。
是的，这会儿猪圈里只有三头猪，在上午时候哑巴跟周九川两人已经偷着将其他的猪先转移了,就等着这边杀猪杀完了,到时候再转移回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
别人没有我有的时候,已经够惹眼了,再加上别人没有,你却富得有十多头猪，总归太高调了不好！
莫朝夕不喜欢高调,自然先安排好。不管村民如何猜测，总归他们能看到的,都是可以给他们看的。
猪被抬到外公那边门前的晒场上。
晒场上的积雪早就被清理干净，一条有半米宽、两米长的宽敞条凳端正地摆在晒场中央，猪被抬着放到条凳上,嗷嗷嗷恩恩叫得声嘶力竭的，也是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至。
哑巴是个杀猪老手了，有人帮着按住猪,他拿着大铁钩还有杀猪刀，铮铮地相互摩擦了几下，然后动作迅速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瞬间哗啦啦的猪血往下落。而条凳下头早就摆上了巨大的棕红色盆,那是半点猪血都会撒出去。手上麻利的大婶,迅速撒了些山粉下去，猪血眼见着就慢慢凝固起来。
村里被大雪，以及畜生们弄的早就没了人烟气息，这次杀猪除了大人，倒是来了十多个小孩，估计都是家里定了猪肉的。杀猪到底是血腥场面，哑巴一动手，家长都忙拉住在周边疯跑的小孩，默默捂住他们的眼睛不叫他们看。
“妈，好了吗？”
“爸爸，我想看看。”
“看什么看，小孩子小心做恶梦。”
“老妈，好了没啊？”
“好了好了……”
随着小孩们催促的话音里，猪血慢慢放干净了。唐妈跟来帮忙的婶子一起，抬着大盆走到一边，同时翻开了之前定下的册子，里头有人要换猪血的，她吆喝一声，让换猪血的可以先来换了。
迅速有几个村民拎着米袋子就过去了。
“文婷啊，你们家这猪血怎么换啊？这猪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刚还掺了那么些山粉进去，是不是能便宜点。”
有老婆子一张嘴就要便宜的。
不过想在唐妈手里要到便宜，那可难了。何况唐妈吃软不吃硬，你一上来就这样软刀子给的，唐妈还能给你好果子吃？
“哎呀，猪血以前是便宜，去那超市啊，四五块钱就能买男人手掌那么大一块，但现在不是没有了么？这都说物以稀为贵是吧？现在别说四五块钱，就是你给我一百，我都不能卖的！咱这必须拿粮食换。”
唐妈分明看着她拿着米袋子了，偏要说些钱不钱的。对这老婆子没客气，她回头对着后头来换的，却是喜笑盈盈的，“快来，上午你家就来登记了，那时候还没等价格。我看看，这会儿价钱定下了。”
“我看看啊。”唐妈翻着本子，抬眼笑说，“一斤大米换半斤猪血。这半斤猪血，回去用咸菜炖着吃，能吃上好几顿呢。”
有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当初想换猪血，也是觉得猪肉舍不得，猪血肯定能便宜不少，但听唐妈这么一说，又觉得也是，不着急，可以再等等嘛，都比较下，才更好。
见他们犹豫了，唐妈也笑眯眯的，完全没有不高兴的。还让婶子看着先，自己回去屋里，很快拿了一大张外公写的红纸出来，跟“大字报”似的，啪一下就贴墙上了。
她给聚拢来的人说：“这上头写了怎么换，认字的也可以看看，不认识的就问问。或者等哪一块割出来了，再来问都行。”
有人去看大字报了，有人想着再等等，也有坚定的，直接就冲着猪血来的，将一斤大米直接递给唐妈，让她称了。
“文婷姨，我就喜欢吃猪血，先换半斤猪血给我，我给送回去，想炖个咸菜吃吃。后头再看还有什么要换的。”
“行，我给你撑。”唐妈笑着应了，拿出秤来，给称了。
当然也有不用大米换的，其他的土豆啊、番薯啥的，也都能换。怎么换大字报上也写了，就让大家自己去看就行。
唐妈也记不住，有人拿番薯来换，她用自己小册子比划着对上就行。
兑换这边忙上了，杀猪那边也不清闲啊。一大桶的热水端出来，那是着急忙慌的，毕竟这么冷的天，虽然用塑料布遮了下，但大雪还在飘呢，水冷得快，马上将猪塞进去，猪毛先挂掉一层。
然后就是开膛破肚，肚子里的货全掏出来，该拆分的拆分，该清洗的清洗，屋里的热水那是一桶一桶地往外拎……
也就是随便洗一洗，主要是不能让肠子里的东西都给清理掉，这玩意儿占重，不清理掉，也没办法卖出去。
这猪全拆分完了，哑巴就将他们丢进箩筐里，搬着箩筐过来，站在唐妈边上，他就跟着兑换点，谁要多少，杀猪刀一刀下去，多一点也不是太计较，少一点的再割上一块给人补上。
反正唐妈就负责收钱算钱，帮忙的婶子已经拿着空了的猪血的盆去接第二头的猪血了！
这外头忙得热火朝天的，唐秋早早被外公拉上了躲在厨房，唐舅妈被赶出去帮着唐妈维持秩序，她弟弟让去杀猪那边帮忙，还有两个表弟那就留在屋里烧火烧水。既然肯定要被蹭一顿了，或是给出去些了，那倒不如好好将人使唤起来，免得在眼前呆着惹人烦。
莫朝夕拎了个猪头进来。
“把这个猪头煮了吧，之前唐秋说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尝尝啃猪头骨是什么味道，听说还拿着一扇猪头骨啃，还能啃着猪的大牙。”
这是之前唐秋说小时候杀猪宴，记忆里最深刻的，莫朝夕没见识过，刚看着猪头因为太大，没人动，干脆就拎了进来，想着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出手，想着先给自己炖上了。就算有要的，还有两个呢，自家想吃一口。
外公一听莫朝夕说的，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也是想着小唐秋小小的一个，拿着猪头骨啃的样子，于是说：“行，就给炖上。小莫没吃过吧，这回试试咱们的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