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台上的工作人员，他并不清楚各位财神爷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只知道价叫得越高，他的佣金也越高。
“怎么办？还要加价吗？”乔诗筠轻声问着于毕洲。
于毕洲没回应她，估计他也没想好如何作答，只好干笑两声，朝李越泽道：“没想到李总您也喜欢这条项链。”
不过说完他突然似乎又想起什么，“是要送女朋友吗？”
李越泽笑而不语。
“200万第一次，200万，还有再加的吗？”工作人员是个爱煽风点火的，见李越泽早早举牌，不太舍得落槌。
上来时，简秋升特地打了招呼，让他多关注8号李越泽，那是他今晚的重要客人，紫檀宫殿，非他莫属。
如今这才只上了道开胃凉菜，对方就欣然上钩。
喜闻乐见。
舒曼凝心中忐忑，她们这行就讲究个干净，近年来行业内对抄袭、造假等风气抵制力度非常大，她本人也不想为这眼前几百万失了信誉，可能还会落得个诈骗罪名。
于是倾身与李越泽道：“李先生，这件拍品是我的作品。”
男人没回她。
舒曼凝接着道：“是件残次品，不值得先生青睐。”
李越泽这才动了动，侧目与她对视。
头顶水晶吊灯折射下的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顶，顺着长发勾勒出她曼妙身姿，朦胧中带着几分真切。那是典型南方女子长相，各方都小巧精致，与他说话时，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给他吹着耳旁风。
理智及时将他拉回，他说：“舒小姐谦虚了。”
四目相对，舒曼凝心未设防，撞进男人那如幽潭般深邃的双眸，一时间小鹿乱撞，匆匆撇过头去，再起身朝工作间走去找陈薇。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前后左右看遍，也找不到人，反倒迎面碰上那个暴躁主编。
朱磊年近四十，眼神瞧着却是已经步入老年。
他看到舒曼凝，脸上大惊道：“你不是那个什么明星，国民初恋苏禾吗？”
舒曼凝不关注娱乐圈也认不得几个明星，蹙眉道：“我是舒曼凝。”
眼看着朱磊脸上的神情从惊喜变成失落，又变成打量，“我想起来了，你是陈薇那个珠宝设计师朋友是吧？”
舒曼凝双手抱臂，细眉轻挑，示意他看拍卖台，“台上那串不是帕拉伊巴碧玺你知道吗？”
朱磊顺着她眼神看去的方向也望去，不解道：“不知道啊。”说完觉得不对劲，顿时有些急躁，“你别瞎说，那可是难得的珍宝，成色质地都是上等。”
“那是我在巴西捡的。”
“啊？”朱磊大惊，没有喜。
不过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没事，只要能拍出高价，管它真的假的呢。”
舒曼凝沉默半晌。
旁边朱磊还在絮叨，“这事你就别管了，今天来得都是提前打过招呼的不会有事的。”
舒曼凝斜睨他一眼，这时，耳畔传来落槌声。
众人齐齐看向最后的得主。
李越泽。
没有人加价，他以200万的价格拍下一条假帕拉伊巴碧玺项链。
简秋升仿佛是掐着点登场，最后一件紫檀宫殿拍卖时，他悄然出现。
“明代微型小叶紫檀宫殿，起拍价，800万。”
“900万。”
“加50万。”
……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稍微停顿后，众人又纷纷看向右侧的李越泽。
男人气定神闲，手中的出价牌除了在帕拉伊巴碧玺项链那次举起来后，便没有再出现。
气氛逐渐凝固，如同一场死局，等人提前破阵。
于毕洲观察许久，1000多万拍下这座小叶紫檀宫殿，差不多在他的心理价位，但如果是李越泽的话，他感觉可以再抬抬。
恰好这时候李越泽的助理在和他说话，于毕洲记得这个助理刚才似乎是出去打电话了，现在一回来就跟李越泽报备，想必是什么工作上的事。
待助理说完，李越泽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神色淡然自若。
“李总。”于毕洲侧歪着身子靠近李越泽，“我觉得这个价格差不多了，若是李总真心喜欢，是时候出手了。”
闻言，李越泽轻哂，“不喜欢。”
“什么？”于毕洲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了一晚上的大菜，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期待他能以多高价拿下，他却说不喜欢？
颇有戏耍众人之意。
当然，碍于身份，于毕洲只敢将这话放在心底，惊讶半瞬后哑然，眼见李越泽站起身来，不明其意，直到男人转身离开教堂。
这里，瞬间好像变得空荡。
少了主角，台上的小叶紫檀宫殿仿佛也黯然失色。
*
舒曼凝背倚着墙角，双手始终抱臂在胸前，一副“老娘不爽你等我撒会气”的模样。
旁边陈薇自知理亏，拉着她的胳膊哄，“凝凝~凝凝凝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我忘记跟他们解释那不是帕拉伊巴碧玺了。”
“那你跟他们说那是帕拉伊巴碧玺了吗？”
没解释不是和没说是，可是两重意思。
陈薇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天地可鉴，我就压根没提帕拉伊巴碧玺六个字。不知道谁私自命名，太乱来了！”陈薇边说边偷瞄舒曼凝脸色，生怕她不信。
这话舒曼凝倒是信，她跟陈薇认识这么久，虽然第一次在工作上有交集，但是她不至于为了这个骗她。
舒曼凝生气时鼓起两边腮帮子，像藏着食物的仓鼠，陈薇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
“凝凝，别生我气了。等拍卖结束我就去跟我们主编说，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而且李总—”陈薇话还没说完，舒曼凝就听到后方传来浅跟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
闻声看去，猝不及防再次与他对视。
舒曼凝保持着海派旗袍淑女们最后的体面，脸上挂着淡淡得笑意，见李越泽朝她走来，她微微颔首与他示意。
方才那副给她个舞台就能撒泼的模样，荡然无存。
李越泽在她面前停下。
“明天我秘书会去和你签合同。”
舒曼凝有些意外，按照原来的约定，拍卖出的作品所得收入一半返给作者，一半捐给慈善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