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内线电话响起来时，他就像只受惊的小鸟，听到动静后腾地一下就飞开。
这个内线电话，只有老板会打。
纪晟睿忐忑不安接起电话，心中祈祷老板刚才没听到他那些话。
“老板。”
“一杯冰美式，谢谢。”
“好的。”
纪晟睿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把冰美式咖啡送到李越泽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留了办公桌顶上的吊灯，为了方便审阅文件，李越泽还开了一直没用过的台灯。
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半边笼罩住他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
纪晟睿将咖啡放在他右手边不挡事的地方，随即后退几步站在他办公椅的平行处。
“老板，您是否需要夜宵？”
李越泽正拿着钢笔在写字，似乎是一份手写批阅文件，笔尖行云流水动作极快。
大约过了十几秒，他就写完了文件。
放下钢笔，勾着手指端起咖啡杯。
苦涩涌进口腔，他皱了皱眉头，“不用，没什么事你先下班吧。”
纪晟睿微怔，心中还在想着，老板刚才不会听到他和舒小姐说的那些了吧。
万分后悔，没事说那话干嘛呢。
纪晟睿站着心中忏悔时，李越泽回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事？”
听说人在心虚的时候，别人关门声音大了点都得敏感很久。
纪晟睿此刻终于理解那种心情，于是脑袋连忙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老板您有事吗？”
李越泽敛眉，“你说呢。”
“对不起，我这就走。”纪晟睿说完立马朝门边快走。
不过刚走到门口，李越泽又叫住他。
“座谈会的事怎么样了。”
纪晟睿回身面朝他，一五一十汇报，讲了会场如何布置，也讲了邀请哪些大咖，也讲了活动大概的方案，更是连这次的品牌影响力也会算进去。
唯独，没说到李越泽关心的那个点。
李越泽手里握着钢笔，对纪晟睿欲言又止，“没有别的了？”
纪晟睿冥思苦想，还要有什么吗，难道他讲漏了？
原地思忖许久，脑子里就像装了秒针，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在为他计时。
若是时间到了没想出答案，那可是很危险的事。
李越泽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没什么事——”
听到他的话，纪晟睿脑袋一抽，直接打断李越泽的话，并快速说道：“老板，舒小姐说她不来我问她要了地址到时候把礼品给她送过去。”
……
李越泽抬眸看纪晟睿，见他因为一口气说这些话导致差点喘不上气，无奈又好笑。
不过很快恢复一贯的冷漠神色，噢声表示知道了。
纪晟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老板这意思，难道还不是正确答案？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纪晟睿深知自己已经用掉最后的机会，默默退出办公室。
如此如此，低气压保持到次日上班日的早晨。
冯明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一大早就看到纪晟睿魂不守舍。
纪晟睿回看他，“比开除可怕。”
“那是什么？”
“我在背后说老板坏话了。”
冯明切声，“我还以为什么呢，哪有员工不说老板坏话啊，你这叫什么事。”
纪晟睿摇头，“不是，我感觉老板可能听到了。”
“那也没事啊。”冯明好哥们揽着他的肩膀，“咱老板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何况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不至于的。”
好在这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不然两人也无法坦露。
纪晟睿重重叹了口气。
冯明笑他，“你就是当好秘书太久，看你平常崇拜老板那样子，这才说句坏话，就着急成什么样，不会昨晚还回家祷告了吧？”
“你怎么知道。”纪晟睿看他。
冯明愣了下，“额……你，真有你的。”
纪晟睿是基督徒，以前只要冯明和秦律在一块骂老板，说老板如何剥削他们，工作起来六亲不认，纪晟睿就会默默表示，他晚上回家会向耶稣帮他们忏悔。
“不对，你到底说了什么话啊，怕成这样。”
眼看电梯就快达到目的地，冯明赶紧八卦。
“我……”纪晟睿有所迟疑，“我就是打电话给舒小姐的时候，说谢谢她，她真是女菩萨，我代表全公司感谢她。”
起初，冯明没太明白什么意思，联想到这两天的新闻，还有老板和舒曼凝那高清甜蜜照片。
他后知后觉明白，纪晟睿这是感谢舒曼凝帮他们“除害”呢，也不知道有了女朋友的李老板会不会有所改变。
再看纪晟睿那一脸郁闷的表情，冯明仰头大笑，扶着电梯门出去的时候，差点笑岔气。
若不是有下属在，他可能会一直笑到办公室。
纪晟睿瞪他，“严肃点。”
“老纪，你怎么这么单纯啊，哎，被你打败了。”冯明收笑，决定给他出个招，“这样吧，正好我要去64层找老板，我帮你打探打探？”
纪晟睿未置可否，任由他去。
冯明拿着一堆材料上楼给李越泽签字，站在办公桌面前，他发现李越泽似乎神色不太好。
好像是没怎么休息好，眼下泛青。
好好的矜贵大boss，这会儿变成颓系青年。
只是靠着本能继续在工作。
冯明趁他签字看文件时，在心中打好草稿。
“那个，老板，就是网上最近那个新闻是否需要我们处理下？”
朗悦是品牌公关部，按理说这事轮不到他过问。
但是现在冯明心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盼着从当事人口里套出点话。
哪怕，这行为亦如虎口夺食。
李越泽头也没抬道：“不需要。”
“但是，我们的股价最近跌的……或者让品牌部那边出个澄清函。”冯明有所迟疑。
“澄清什么？”
“澄清您和李叡总的关系，还有就是其他粤安的问题—”冯明说着说着就见到李越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很难去形容那是何种感觉，只知道，面前的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