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季淮第一个清醒过来。
他一看表，两点五十七，也就是江氏的新闻发布会马上就开始了。
“快快快！开电视，投屏！咱一起看！”苏瑞秒速由八戒灵活成大师兄，一顿飞速操作，将直播频道连上客厅占了半面墙的电视。
“又不是江夏本人，瞧你急的样子。”顾立成一把捞回差点被苏瑞摔地上的遥控器，无奈道。
“就是江夏本人！”苏瑞从顾立成手里抢过遥控器将音量开大，兴奋得眼睛发亮。
“什么？！”另外三个惊诧。
向来这种事都是公关部出面，集团老总亲自上阵，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真的！”谢明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
他苍蝇搓手，跃跃欲试地往屏幕前凑了凑，“她还挺头铁，不怕让那群记者现场撕了？”
谢明边说边看向季淮，却发现季淮剑眉微凝，神情格外整肃认真，不像在看戏，倒像在关心。
“季淮，你这什么表情？”谢明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异。
“我怎么了？”季淮无辜地回过头，他摸了摸自己脸，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瑞也看过来，迟疑着问：“你……你这是担心她吗？”
不等季淮回答，谢明先哭天抢地起来：“阿淮啊！你醒醒！这个女人不值的！”
他边嚎边疯狂摇晃季淮，生怕自家单纯的阿淮被江夏那女魔头虐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没有啦。”季淮这才明白过来，他推开谢明的爪子，“你们也太敏感了，我平常不也这样？我不这个表情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吗？”
“不对……”苏瑞摩挲着下巴，跟柯南似的还在努力从季淮表情中寻找不正常的蛛丝马迹。
正待说话，却听顾立成说道：“别闹了，开始了。”
几个人立即偃旗息鼓，眼睛齐刷刷看向屏幕。
荧幕里的闪光灯咔嚓咔嚓，亮得堪比雷爆，江夏就在这样一片闪瞎眼的灯光中从容登场。
季淮的神情确实与平常有异，因为他想起婚礼那天，江夏在船上的话——
她用了与他同样的时间，从江小姐成为了江夏，而他，自始至终都是扶不上墙的季大少爷。
她说这番话时，是那样的自信笃定，所以季淮格外好奇，江夏在生意场上的样子。
是否除了轻慢嬉闹，她也有热血无畏的一面？
可一个人心中真有热爱，又怎么能冷血到随意践踏别人的热爱呢？
季淮注视着屏幕里妆容精致，从容淡定的女孩，心绪复杂得像团乱麻。
屏幕里的江夏笑容和煦，从容开场：“各位记者朋友，下午好，很高兴能在这里同各位见面，感谢各位记者和新闻媒体对江氏的关注。最近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江氏的很热烈的声音，所以今天我召开了这个发布会，来回应大家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
刚一开口，闪光灯又咔嚓咔嚓响成一片，江夏平静地继续说：“第一件，关于警方发布我集团财务总监何俊峰涉嫌漂昌（读谐音）的新闻，经我集团董事会商讨决定，即日起，江氏投资与何俊峰解除劳动关系。”
话音刚落，下面立即沸腾一片，有几个记者迫不及待地举手，准备发问。
江夏抬手向下压了压：“我说完后会给大家留出足够的提问时间，请大家别急。”
“第二件，关于我集团前员工赵双阳在网络上爆料公司苛待的新闻。经过调查，我在此明确告知大家，江氏投资绝对不存在任何违背法律，违背公序良俗的苛待员工的情况。赵双阳的行为已经对江氏名誉权造成侵害，但鉴于对方的身体状况，我集团决定对他不予追究，但保留追诉权利。好了，各位可以提问了。”
向来新闻发布会都是公关部写上好长一篇稿子，最好骈五骈六，专业术语一大堆，把记者全都绕晕才好，如江夏这样言简意赅的，还真是少见。
“江总，江总！”江夏话音才落，立即有人腾得站起来：“请问江总，何俊峰是□□高层，高层出了这样的事，是否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董事会对高层管理不严呢？”
“集团不是高层的父母老师，管不到员工家里，漂昌（读谐音）这种个人犯罪，集团怎么管？难道要我把何俊峰抓过来，来顿竹笋炒肉，边打边骂，你这个不肖员工，这种事都能干，太丢你老大我的脸了？”江夏反问。
江总这话说得接地气，记者们想起小时候自家老爹老妈耳提面命的模样，不禁轰笑出声。
立即有人接上：“那江总怎么看何俊峰这个人呢？”
“工作上，何俊峰是个合格的财务总监，私人生活上，渣男，应该被扔臭鸡蛋。”
记者们又笑，江总还真荤素不忌。
“那江总，既然你说何俊峰在工作上合格，那江氏仅因为他个人原因同这样一位为公司付出近二十年的老员工解除劳动关系，是否有些不近情理呢？”
来了，隔壁屋正在听现场直播的董事们纷纷攥紧汗湿的手。
“那请问，集团怎么处理才算近情理呢？如果我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你是不是又要问江氏用人不明，偏袒违法员工，漠视社会责任呢？”
出声的记者哑火，他的同事立即接上：“江总，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何俊峰现在始终不承认他的犯罪事实，请问公司不等他自辩，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开除了他，是不是不体谅人呢？”
“靠，这不胡搅蛮缠吗？”听到这个提问，一个董事低声骂道。
“这位记者，你看警方发的通告了吗？”江夏反问。
“……看了。可是……”
“那你是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吗？”
“这……”
江夏把视线转回所有人：“何俊峰是否违法犯罪，我集团只以警方公告为准。警方已经认定何俊峰涉嫌违法，公司以此为依据对涉事员工做出相应处罚自然合乎情理。如果诸位怀疑，请去质问警方对这个案件的判定是否有不合理不合规的地方。”
被怼的记者牙根紧咬，心里暗骂，我又不是纪委，上哪儿去质问警方去。
何俊峰的事毕竟铁板钉钉，江氏也作出了开除的处理，记者们说不出江氏如何，立即把枪口转向夹缠不清的前员控诉事件。
“江总，请问网络上江氏前员工赵双阳说他得癌症后，公司将他从办公室主任调至业务部门，请问确有其事吗？”
“有。”
“那请问江氏是否在故意用更累的岗位逼迫生病员工辞职呢？”
这句话火＃药味极浓，这个处理也是最戳中广大社畜痛点的地方，毕竟在场的和荧幕前的大部分人都是辛苦的打工仔，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生病难受的时候？
江氏作为行业翘楚，公然这样对待员工，简直是在不要脸地告诉其他公司——你们也可以这样干。
这次要是不让江氏付出代价，那就意味着未来某一天，每一个辛苦工作的人都可能成为被抛弃的“赵双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