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一双圆溜溜清澈的大眼睛打量着面前雍容华贵的人,太奶奶说过有便宜不占是白痴,何况刚才被臭脸男弄得一肚子气。

    在嘀咕琢磨时,他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噜叫声,装出纠结为难的样子,道:“可以,但我量大。”

    爹爹跟文方叔也没吃东西,考试结束肚子会饿,捡着个便宜不狠狠宰一顿都对不起太奶奶平日的教导。

    也算出气,让恶人付出点代价。

    “噗呲!”一向冰冷的镇北侯此刻却笑出了声,一双狭长威严的双眼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

    才到他肚脐眼,量大?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手脚不听话的打抖,就连侍卫也露出了一丝诧异惊讶。

    自从少爷出事后,他就在没见侯爷笑过,此时侯爷却对一个小屁孩笑了,他怎能不震惊。

    镇北侯一笑敌人不过头点地,笑声越大杀意更浓更狠,在众人猜疑不安为小豆丁捏一把汗的时候。

    镇北侯却豪气的一挥袖子,愉悦道:“哈哈哈好,只要你想吃全部由我买单。”

    他以为小豆丁听到后会开心,低头却看到小豆丁摇头晃脑,朝他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小豆丁头次遇到如此怪异的大叔,性情琢磨不定,被坑了还高兴,看来这大叔脑袋多少有点不正常。

    他忽然不生气了,对待可怜人应给予更多关怀,好吧,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垫着小脚丫兴奋的伸出小手指着各类零食小吃。

    “我要三份冰冻凉粉、各类串串、韭菜盒子……”#@$&

    “……”镇北侯望着他开心的模样出神,这是被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同情了?

    天底下竟然有同情他的人!

    他一生功绩在身功高盖主,身上有数不清的人命;他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誉,世人却不知道他苍凉寂寥。

    仅是他的名字足以让听者闻风丧胆,吓得屁-股尿流四处逃窜,世间少有人敢跟他对视抗衡,他已习惯。

    如今小豆丁天真的一幕却让镇北侯心情复杂,一股悲凉寂寥朝全身袭来,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并未被人看出。%&(&

    “叔叔,你不会反悔了吧?”小豆丁走出几米远看到他还没跟上,立马捂住小钱兜回过头。

    他点了非常多小吃零食,如果怪叔叔反悔身上的钱可不够付,那最后丢脸被看笑话的是他自己。

    正在他低头懊恼想着怎么补救的时候,镇北侯拿出一张万元银票,目光冰冷的扫视众多商贩,道:“够了吗?”

    “够,够了……”众多商贩舌-头打结,眼睛盯着银票咽着口水。

    一万两足够买下他们摊位全部小吃零食,不,应该是足够买下一家商铺了!

    不过他们却不敢要多出来的钱,此人是镇北侯,钱跟命哪个重要他们还是分的清的。

    其中一位年长在众多商贩中说得上话的掌柜颤颤巍巍的接过万元银票,慌张害怕道:“侯,侯爷,我们应给你找九千九百九十两,但现在我们没这么多钱……”

    掌柜怕他误会,头都没抬连忙道:“那个我们现在就去附近钱庄换钱,劳烦侯爷稍等片刻。”

    这钱就是烫手山芋。

    镇北侯眉头皱起,冷声道:“麻烦!”

    平时买东西哪里需要他亲力亲为,一切生活起居都有下人帮他安排妥当,从来不会为芝麻粒大的事扰心。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手心捏着一把汗。

    “我的时间很宝贵,这钱……”镇北侯忽然看向眼巴巴的小豆丁,冰冷的心一软,道:“小朋友你家在哪?”

    他跟小豆丁有缘,就当是给的见面礼吧。

    “北街巷最靠边道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豆丁觉得他不是坏人,至少没见过如此大方客气的坏人,一下子就说出了住址。

    镇北侯冰冷的脸闪过一丝困惑,那不是消失已久庄公的住宅?

    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对小豆丁满意的笑了笑,手轻轻拍在他肩膀上,转头冷冽的看向一干傻眼的商贩,道:“都听到了吧?”

    “听,听到了。”但什么意思?不过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声,傻子都能看得出侯爷开心,他们不想触霉头。

    镇北侯没理会众人茫然的目光,算了下时间该考试结束了,他想到将要看到跟自己死去的儿子一模一样的人,他胸-口有些烦闷跟紧张,莫名生出一丝胆怯。

    他吐了口浊气,蹲下身拍了拍小豆丁的肩膀,道:“小朋友,叔叔要去忙了。”

    “叔叔再见。”小豆丁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目送他离开并朝他挥手。

    镇北侯重新坐回轿子,脸上的笑容在帷慢落下的瞬间嘎然而止,冷声道:“回去。”

    侍卫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去,但还是吩咐其余人,道:“起轿。”

    走出一里地,侍卫思考再三壮着胆子,道:“侯爷,我们不是来看褚解元的吗?”

    “谁说见他了?”镇北侯声音冰冷如霜,让听着不寒而栗。

    “可我们……”侍卫还想说什么,忽然感受到一记凌厉冰冷的目光立马低下头,拱手道:“侯爷是我冒昧了,该领罚。”

    “嗯。”镇北侯听不出情绪的哼了声,闭上眼睛却都是小豆丁灿烂天真的笑容,他似乎想起什么。

    “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侯爷,刚才的小孩是褚解元在多年前跟一位乡野村妇生下的孩子,我们能调查到褚解元有用的消息少之又少,他会不会是少……”爷,侍卫心中困惑越变越大了。

    先是跟少爷长的一模一样,现在又冒出一个迷你版的小孩子?这只是单纯长得像吗?

    “闭嘴,他已经死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镇北侯愠怒冰冷的声音打断,感受到镇北侯动怒轿子同一时间停下。

    噗通!

    侍卫意识到逾越说错话,立马举起手用力的朝脸打去,一会儿功夫清秀的脸就变得通红,心有余悸道:“侯爷,我错了,请你责罚。”

    他能想得到的事,侯爷怎么会想不到?

    而且这么多年少爷的死一直是侯爷的死结,他作为侯爷的贴身侍卫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侍卫跪在地上等了一会见他没出声,想到什么目光变得冰冷,半站起拔出刀朝腹部捅去,嘴角立马淌出一道鲜血。

    镇北侯冰冷的看着这一幕,道:“回去!”

    “是。”侍卫眼睛都没眨一下拔出刀全然不顾流出的鲜血,不顾周围人吓懵害怕的目光跟在轿子一旁。

    回到镇北侯府下轿的时候,镇北侯余光瞥了一眼侍卫,冷声道:“这是教训,没有下次。”

    “是,侯爷!”侍卫站得笔直,恭送他离开后身体猛然一瘫,衣服早就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