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玥冷哼一声,面不改色,捡起地上的弯刀朝最后一名黑衣人走来。
人,一旦动了杀心,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苏老爹已经解决完那边正好赶来,灰色长袍之下清风猎猎,面色铁青肃冷,额头青筋暴起,青龙剑一出,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涌,当场毙命。
苏老爹一出场,苏清玥的心就定了很多,至少她不用再分心去保护三郎。
受上头命令,黑衣人此行的目的有三,一是除去无关紧要之人,二是活抓苏玉成,三是测量苏清玥,刀疤男看着苏清玥刚刚堪称完美的表演,勾了勾嘴角。
主人交代的三项任务,他算是都完成了吧!也不知主人对这个女人的表演满意不满意。
“爹,他们抓走了成儿和小妹!”三郎一抹脸上的血,眼底蹦出仇恨的火焰。
仇,是这伙人明目张胆地半夜行凶掳走他的家人。
恨,是自己关键时刻没有自保能力,还拖二姐后腿。
“老子知道。”苏老爹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响起,莫名地安抚了三郎惶恐不安的心,一双黑眸直逼刀疤男。
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即便看到威然霸气的苏老爹,刀疤男的脸上也丝毫不呈畏惧之色,挑了挑残缺的粗眉,粗矿大笑后,学着中原人的绅士风度道:“晚辈素闻苏老威名,在兰舟城一战直取拓跋涉老将军头颅,更是领兵大败鲜卑三十万铁骑,被大成子民奉为战神,晚辈不才,早就想亲自领教一番,今日有此荣幸遇上,身死也无憾。”
“苏老小心,他是拓跋迪,无忧阁九阶高手。”影天哇的一口吐出一口鲜血来,提着气力提醒道:“齐国的刘秋明大将军就是被他暗杀的。”说完,整个人因重伤失血过多而晕厥过去。
拓跋迪,鲜卑族拓跋氏的最后一人,十五年前入破云宗,成为九阶高手,在暗杀齐国大将军刘秋明的过程中被毁容重创,脸上的那道刀疤就是最好的见证。
亏得影天这么一说,苏老爹倒是想起来了,二十二年前在兰舟城一战中,他曾在拓跋涉身边看到过一个端茶送水的孩子,模样稚嫩不过十岁大小,拓跋涉告诉他,那是他选房侄儿,只是那时,拓跋迪脸上还没有这道瘆人的刀疤。
“我记得你。”苏老爹目光灼灼,如两道利箭般落在刀疤男身上,“拓跋涉之死老夫难辞其咎,但各为其主,拓跋涉为他自己的名族大义牺牲在战场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拓跋氏已被鲜卑皇室灭族,你作为拓跋氏最后一丝血脉,今晚夜袭我苏家,可想过是什么后果!”
稀疏的月光下,青龙剑一挥,古朴的剑气声回荡于耳,只叫人心惊胆颤。
受苏老爹的战将之风影响,苏清玥亦不甘示弱,弯刀横于在胸前,做出随时攻击的动作,又舔了舔唇瓣,目露嗜血的寒光,阴恻恻道:“我若是你,就乖乖供出是受何人指使,或许还能换得一条生路,总比被抓住受尽折磨至死要好。”
三郎只觉得周身一寒,这样的二姐,是他从未见过的。
“哈哈哈……”拓跋迪仰天大笑,也不装中原人的文雅了,粗矿高调的笑声叫人听得尤为刺耳,好一会儿的功夫后总算停了下来,用黑金单刀指着苏老爹父子三人,露出了真是面目,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主人有令,不得杀害你们苏家人,老子早把你们一个个的全部赶尽杀绝,剥皮抽筋,再将你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轮回!”
苏老爹完全没将这样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侧头朝苏清玥沉声道:“此人是九阶高手,你不是他的对手,你交给为父对付,当务之急,你和三郎先去追回媛儿成儿才是最重要。”顿了顿,又道:“玥儿,他们就交给你了。”
他从未亲自教过这个女儿武功,虽不知她那怪异狠辣的武功从何处学来,望着那双漆黑清冷的凤眼,莫名地觉得这个女儿无比可靠,那种可靠感不像是父女间的血脉亲情,而是战友间的热血同甘之情。
接收到苏老爹异样且信任的目光,苏清玥微怔,嗜血好斗的情绪渐渐被压下,想了想道:“三郎不必去,我一个人就行。”
拓跋迪咧嘴一笑,朝苏清玥道:“去吧,向北走十里地的李家别院里,就有你要的人,他们都在等你。”
他这是故意在恐吓苏老爹和三郎,苏清玥拧眉,厌恶地瞪了眼拓跋迪,朝苏老爹叮嘱道:“老爹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说着,人已经冲了出去,临走前不忘从黑衣人的脖子上拔出影天的长剑,将弯刀别在腰间。
“二姐,我也去!”三郎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腿就追。
苏老爹一声厉呵:“你给我站住!”若拓跋迪所言是真的,凭三郎那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拖玥儿后腿,还不如等他擒拿住拓跋迪,自己亲自追上去助玥儿一臂之力,“你给乖乖留下来老子看家!”
三郎既不甘心又觉得委屈,可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老爹和二姐的意思,随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事实。
身后传来三郎担忧而不甘的声音,沙哑地朝黑夜里高呼道:“二姐,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到危险不能把他一个人撇下。
拓跋迪的嘴角浮起一抹奸计得逞的阴笑,虽然不懂主人想做什么,但多抓一个苏家人就等于多一个筹码,这样才能更好地激发并测量出苏清玥到底是不是主人要找的那个人。
“来吧。”苏老爹摆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他这边必须要速战速决。
得到苏老爹正面迎战的拓跋迪似乎很兴奋,鹰眼里发出能报仇雪恨的快意,举起单刀就朝苏老爹扑过来……
偏于一隅的苏家宅院内一片刀光剑影,外面群山万壑静谧平和,深更半夜下,乡下人都睡得死死的,偶有几声犬吠,也没有人注意到苏家宅院里的异常。
……
不管拓跋迪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夜幕无际之下,苏清玥根本辨别不出那两个黑衣人的逃跑方向,再三考虑,只能按照拓跋迪所说,骑着赤瞳朝北奔跑而去。
赤瞳年迈已久,虽体力上有些不支,但夜间行路是它的特长,几乎不用苏清玥鞭笞,就自个儿驮着主子朝李家别院奋力跑去。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后,苏清玥来到李家别院。
这是一座坐落在山间的废弃别院,占地面积不小,足足有苏家新院大小,青砖砌成的围墙有两米多高,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就这么孤零零地屹立在山风岩石间,周围没有第二户人家。写着“李家别院”四个大字的牌匾一边高一边低,灰青色的大门上涂着鼓胀起皮的红漆,渲染着年代久远的悲凉落败之色。
苏清玥借着半明的月光,发现门前有几组成年人的脚印,还有一副马蹄印,当即下了马,来到虚掩的大门前,透过缝隙,里面屋里的灯光隐隐绰绰。
苏清玥心中一凛,不禁握紧手里的长剑。
拓跋迪没骗她,恰恰证明了此处早已埋伏,等得就是她这条鱼上钩。
她突然想起明烨和钟鸣,今天晚上从始至终他们都没回来过,是不是表示他们也遭遇了不测?若真是如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群黑衣人早就安排好了的,故意拖住明烨二人,分散苏家的战斗力,更方便他们掳走成儿和小妹。
苏清玥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绪回归正常清醒,眼下的她没有时间去担忧明烨的安危,她要做的,是救小妹和成儿出来!
大门“吱呀”一声响,青色衣衫的身形出现在院子里,入眼的是一片杂草丛生,处处透着荒凉破败,对面正厅的门口处,还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黑衣人。
苏清玥目光陡然结霜,一步一步地踏着青石板,面色肃冷地朝屋里走去,血迹干涸的长剑刮在地上,发出刺耳挠心尖锐声,门口的两个黑衣人仿若未闻。
就在苏清玥刚要踏上台阶时,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原来是个穿黑袍戴面具的男子,他的黑袍不似寻常人穿的那种,而是有点像道家仙师穿的那种风格,均用一指宽的白色锦缎滚边,包括领口袖口和下摆处。
苏清玥抬眸,上下打量了几眼,看着那张黑色的完全遮住五官的面具,握剑的手关节越加泛白,强按住心中的怒火,咬着牙冷言道:“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