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当初北凉南下还快了一个多月。
虽然不知道前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李桃可以肯定，北凉这是真的不敌，并不是猜测中可能的佯退。
最先到达朱雀关的齐大和郭二两队人马，已经和北凉军僵持了快半个月的时间。
等到谭思忠等人的三路人马也全部齐聚在朱雀关前之后，朱懿李桃郭康三人也动身前往朱雀关。
路上，朱懿和郭康两人给李桃介绍朱雀关的情况。
朱雀关之所以被称作大楚第一关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它是阻拦北凉的第一道防线。
更重要的是朱雀关独有的土楼是防守在里面将士最天然的防护屏障。
朱雀关的土楼完全由糯米汁和土夯起来，五六层高的土楼延绵百里，若是从整个堪舆图上来看。
朱雀关更像是一道城墙，完完全全的将两边分割开来。
上一次采用包围战术进攻朱雀关的战役，足有数十万人，然而仍旧没能拿下这处要地。
两年多前，北凉和大楚单单是在这一次，便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最后，北凉全军夜袭，才在打了楚军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拿下了朱雀关，顺利南下。
想着李桃时第一次到朱雀关，可能并不能想象朱雀关的真实样貌，郭康还特地给她画了朱雀关极为详细的模样。
“怕又是一场长久战。”朱懿看着郭康画好的连绵不绝的土楼，感叹道。
等到三人带人到了朱雀关前大军驻扎地的时候，谭思忠眉头深锁。
“北凉军的领将似乎换了。”
这段时间，他差人到朱雀关前叫阵了好几次，对方都是完全不予理睬的状态。
这样的行事风格，不像是和他们交手两年多的萧瑟。
萧瑟自负。北凉劣势，但他即便是避而不战，也会差人和楚军嘴上过过招。
可这一次，谭思忠派人叫阵，对方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越是这般，越让人捉摸不透。
“其余两处北凉军可有调动？”和萧瑟交手这么久的朱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
“不曾。”谭思忠摇头。
他在最初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便已经差人快马加鞭联系了其他两路军，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北凉与我们一般，国内不应当还有多余的兵力。”郭康也开始分析。
“那么朱雀关内现在极大可能性在整合兵力。”坐在一旁的李桃道。
“不错。”朱懿点点头。
而一旁的谭思忠和郭康两人，将这些串联起来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凝重：“这般行事，倒让我想到一个人……”
“你是说……季寻？”显然，两人想到一起了。
季寻，十几年前，楚军打到北凉家门口的时候，年迈带病之身凭空出现，半个月的时间整合北凉军剩余兵力，和当时如日中天的楚军在北凉都城前僵持数月。
最终，更是带人成功反攻过好几次。
一战成名。
而当年，楚军的领将便是郭康。
所以，郭康在想到有可能是季寻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
季寻在北凉被称战神，在楚军当中也颇有声名，可只有真正和他交手过的人，才知道这个病秧子到底有多难缠。
“前两年，不是说他已经病逝了吗？”已经信了大半的郭康嘴上还是不愿意真的是他。
言罢，转头和谭思忠确认了一句：“朱聪和尚源没有动静？”
谭思忠摇头：“没有，还在其余两处。”
朱懿是知道季寻的，但是李桃却并没有认真研究过这个世界的将领，所以在看到李桃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郭康眼皮跳了几下。
不轻不重的打了李桃一下：“你这小子怎么比老子都沉得住气？”
打完之后，问了一句：“你可知道季寻是谁？”
看到李桃摇头之后，郭康成功黑线。
朱懿笑了一声：“季寻是北凉的一员大将，算来应当和郭老将军一般年纪。”
郭康转头不善的瞪了朱懿一眼：“放屁，他也配和老子比？单说年纪，他就比老子大一轮。”
原本营帐内的压抑也因为这一打岔消散了几分。
“你师傅就没和你提起过当年的事情？”郭康坐回了位置上，看着李桃。
按理来说，能教出这般徒儿的人，就算没亲身经历，当年的事情肯定也是知道的，那送自己徒弟来军中的时候就完全没提过？
李桃摇摇头。
她又不是真的有师傅存在。
郭康也不追问，当年事情太过惨烈，若是真的一字不提，也是有可能的。
“你可知为何如今不论是北凉还是我大楚，两军兵力都不足二十万？”不论是大楚还是北凉，全都地域辽阔，兵力应当不止这些才是。
“因为当年？”
“不错，十几年前，我大楚六十万大军压到北凉门前，北凉军只能在安南城内被动防守。”
六十万，到如今三路共十几万，中间差的有点大啊。
李桃没搭话，等着郭康继续说下去。
“当年，我带人将北凉军困在沭阳城内三月，北凉原本已是我军囊中之物，然而季寻凭空出现。”
郭康说完，解释了一句：“当年的沭阳便是如今的安南。”
郭康眼神飘远，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他真的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不论是大楚还是北凉，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谁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可就是那样一个病恹恹的糟老头子，站在沭阳的城墙上，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局面。”
说着，向来直率的郭康眼睛有些红肿：“你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吗？”
也不用李桃回答，郭康嘲讽的笑了一声之后，自顾自往下说：“他整合兵力之后，玩了一手请君入瓮。一百万人，沭阳城里就葬了六十万。”
郭康缓缓闭上眼睛：“我每次闭眼，都能看到当年的沭阳城。”
言罢，猛的睁开眼睛：“季寻就是一个疯子。”
一旁谭思忠喃喃道：“这么一想，这萧瑟行事倒是有几分季寻的影子。”
朱懿也问道：“不是说季寻当年出现的时候便病入膏肓，沭阳之战后也再不曾出现过吗？”
郭康摇了摇头：“但愿吧。”
营帐内的气氛过于沉重，乔曦带着齐大进来的时候，脚下步伐一顿。
“殿下，郭将军，谭将军，军师。”
齐大从娘子关领兵离开之后，这还是李桃第一次见到他。
齐大整个人黑了不少，但是精气神不错。
见到李桃坐在那里，眼前一亮，但想到眼下周围还有好几人，又止步跟着乔曦一一行礼。
“这次能这么快打回朱雀关，齐大居功甚伟。”朱懿看着齐大，道。
眼前这个身板瘦小，完全不似寻常武夫的年轻人，谁也没能想到他能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但夸了一句之后，朱懿又严肃的看着齐大：“你是我军第一个和大军彻底失联的先锋军！”
来了来了。
齐大脑子飞快的转动，最后留在脑海当中的只有郭二当时追上自己时候教的那招：“跪下来抱着大腿哭诉，第一次不懂啊。”
但好歹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齐大脑子飞快的转动之后，还是选择直接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将责任担了下来：“各位将军恕罪！”
朱懿也不是真的准备为难他，所以罚了他半年的军饷之后便让人起来了。
“若是你带人强攻朱雀关，几成把握？”谭思忠出言问了一句。
一旁的郭康嘴巴张了张，但最终没有说话。
齐大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摇头道：“不到三成。”
这些土楼除了一层进入的大门之外，便只有每一层那些狭小的窗户可以进出。
不论是从一层的大门强攻，还是攀爬从窗户进攻，全都不易。
更不用说，现在北凉军的防守重心全部都在这两个地方。
所以，齐大认真的思索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谭思忠也没真的指望他带人强攻，所以听他说不到三成倒也不失望，拉着在场的几人开始商讨进攻的法子。
如果季寻真的出现在朱雀关这边的话，那么绝对不能给对方缓过来的机会。
但是一群人盯着朱雀关的地图，讨论了很久都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朱雀关之前每一次失守，进攻方付出的代价都极大。
上一次萧瑟在朱雀关的时候，赌上了全军，才堪堪逼退了楚军。
“难道真的只能强攻？”郭康坐回椅子上。
“先看看吧，不一定就有我们想的那么坏。”谭思忠也坐回椅子上：“先带人绕后，看能不能断掉北凉这一批的粮草吧。”
朱懿和郭康点头。
“那就让邵波带兵去等着北凉的粮草。齐大你带着先锋军绕后，随时准备支援。”朱懿安排道，“差人随时注意北凉方的动静，一有消息迅速来报。”
“是！”
齐大离开的时候，朝着李桃的方向看了一眼。
本来想着一起离开，但是发现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朱雀关的地图，想了想又没有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