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的什么都说了？但我为什么没有一点儿印象？
周元现在脑子很乱，感觉自己真的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就是不久之前的那一部分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看见柳法的一根中指，然后就感觉脑子很晕，稀里糊涂了很长时间，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自己真的在那个时候，毫无保留全说了？
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天王佛地”的存在？
怎会知道“聚魂大阵”的存在？
想到这里，周元冷汗直流，心脏剧烈跳动着。
他很惊恐，惊恐于这些人竟然有让自己处于昏厥状态，然后毫不保留向他们告密的审讯手段。
城主林坚业等不及了，他指着牢内的无魂者周方，对周元问道：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现在的罪过很大，你弟弟周方的罪过很不小，都足以将他们斩首示众了。
但如果你们合作，带我们去郑树的佛地，帮我们摧毁聚魂大阵，或许能将功赎罪，保住一条命。”
“……”
周元保持着沉默，他的脑子转的飞快。
其实他现在已经想要投诚了，想要带柳法他们去聚魂大阵。
但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投诚，既然已经背叛，那总得卖个好价钱，总得给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
于是他说道：“那里太过危险，有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惩罚。你们得给我加点功劳，事成之后，我想……”
噌！
柳法猛地抽出一柄剑，打断了周元的话，说道：
“不，你什么也不用想。磨磨唧唧，还想讨更多的筹码？杀了你，没有你，我们迟早也能找到。”
柳法很讨厌这种坐地起价的人，如果自己真的答应周元的讨功，他相信周元把他们带到半路的时候，一定又会故技重施，一定又会索要更多。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柳法想从源头将其斩断。
眼看一柄漆黑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附近。
周元愣住了。
此时此刻，这柄剑的剑锋，距离他的脖子仅十分之一寸。
只要柳法手一抖，剑锋就会立刻割断他的脖子。
周元这下明白了，柳法是何种果决且说一不二的狠角色。
自己与他坐地起价，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周元立刻回答：“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我和我弟弟的一条命，其他什么也不要！”
“这才对。”
柳法满地点了点头，收剑入鞘，动作一气呵成。
他抓着周元的胳膊，向着大牢外走去，说道：
“事不宜迟，今晚就走。你负责带路，别耍心眼。”
——
月黑风高夜。
一辆马车驶出内城区，向城郊的荒山野岭奔去。
据周元所说，四大护法天王的佛地，坐落在内城区的四个角落，意欲汲取整个内城区所有地脉灵气。
喜食天王郑树的佛地，位于内城区以南的山野间。
它不是建在地上，而是修于地下，位于一座地下湖城中。
很快，四人跳下马车，来到了一处巨大山洞前。
山洞位于城郊的一片枯木林中，四周草地荒芜，石壁光秃，地面满是潮湿的泥水，裹挟着不少白骨。
当周元挥舞开山刀，将这些新生长的藤蔓砍断，山洞才最终显露。
柳法运转黑血瞳术，望向山洞的内部，黑洞洞的。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石壁，和一个地洞。
周元指向山洞，说道：“里面有个地洞，顺着地洞往下走，就能看见一片巨大地下湖泊。
天王佛地位于湖泊中心，郑树的聚魂大阵位于佛地中央。”
“你先带路。”
柳法十分谨慎，让周元先带路，让周元去探险。
自己等人跟在后面，较为安全。
“好。”
周元也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但他现在没有第二种选择。
他只能慢慢向那一处洞口走去，寻找入底的地洞。
呼！
点燃了一个火把。
周元拿着火把走入山洞中，逼出了数百只黑色蝙蝠。
这个地方他经常来，十分熟悉，闭着眼也能摸到。
现在他重回这里，感觉十分亲切，像回家了一样。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地洞，地洞里面架着一个铁梯。
只要顺着这个铁梯，就能下到地下佛城的湖泊岸边。
但他现在却不敢乱动，不敢只身一人顺梯而下。
因为他体内的燃魂往生经，已经全被魔罗血洗净了。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神教教徒，贸然靠近天王佛地，一定会被守护佛城的湖中圣兽，吃的渣也不剩。
“那小子站在里面不动了，估计在等我们，我们走。”
柳法确定洞内没有危险之后，动身入洞。
林坚业和许咏则跟在身后，一同向山洞走去。
来到那一处地洞附近，柳法运用黑血瞳术望向下方。
果然看见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还有一处广阔的湖泊。
“周元不算人，就咱们三个人，真要硬闯天王佛地？那里肯定有许多妖僧佛怪，咱们势单力薄啊。”
一向奉行莽杀的许咏，此时却显得极为警慎。
他不怕死，但怕成为那种妖僧，生不如死。
柳法倒是丝毫不慌，安慰许咏：
“没事，无论有多少妖僧佛怪，我全杀了便是。
他们既然有重生的次数大限，那我便杀到他们次数耗尽。
但我动手的时候，可能保护不了你，你得保护你自己。”
林坚业指着洞外北方，指向那一片隐隐绰绰的草丛，说道：
“还有，我已经调遣我所有的兵马，在一千米外守候。只要我的气血大损，兵马统领就会感受到我处于危险，他们就会立刻杀入佛城之中。
我也派人去统治三支驻军的统领，希望他们也派兵增援。何间、张冯云和朱啸帅这三位小宗师武者，只要能有一位带兵过来，我们就稳了。
但如果他们杀红了眼，不认识你而攻击你，那你可得保护好自己。”
“……”
许咏面色铁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柳法和林坚业对他的安慰，没起到多少效果。
反而令他越来越慌了。
“你先走。”
没等他再犹豫，柳法让周元第一个下地洞。
而后，柳法第二个，林坚业第三个。
许咏磨磨蹭蹭，最后一咬牙，终于顺着铁梯往下爬。